平哥儿和安姐儿毫不犹豫地道:“爹爹!当然是爹爹!”说完紧紧抱住萧士及的颈项,像是生怕他丢下他们。
龙香叶气得发抖,伸出手臂指着萧士及,恼道:“已经成了亲,拜了堂,上了族谱,你还待怎样?这么好的女子,什么都不图你,只要嫁给你的牌位给你守节,给你带孩子,我真不明白你为何不肯认她做妻子?”
萧士及终于嗤笑一声,对龙香叶道:“娘,您说得对,这么好的姑娘,跟普渡众生的观世音菩萨一样,居然什么都不图,好端端一个大姑娘,就自愿嫁给我的牌位。这种人,说出去都没人信。娘啊,您儿子何德何能,得观世音菩萨垂青,我可不敢在家里供一尊菩萨。”
虽然明面上是夸她的话,可是陈月娇还是听得心里一抖,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忙捂着胸口,忍着剧痛道:“大爷谬赞了,月娇没有大爷说得这么好。不过,月娇既然过了门,嫁给了大爷,这辈子除非我死了,我是不会离开萧家半步的!”
萧士及果然接着说道:“娘,您都听见了吧?人家说死也不走呢。娘刚才明明说她什么都不图,可是为何又不肯离开我们家?不是什么都不图,只为了给我带孩子吗?现在我活着回来了,我的孩子自然我自己带,不用别人插手。既然她什么都不图,现在应该爽爽快快离开我们家才是。——可是看她的样子。真是宁死也不走。您说,她真的什么都不图?”
龙香叶刚说嘴,就被萧士及打了嘴,讪讪地道:“女人嘛,总是名节要紧,要的不过是个名份。她既然嫁给了你,也是嫁过一次的人了,以后怎么能再嫁出去?”
萧士及淡淡地道:“原来也不是什么都不图嘛。名份,娘,您知不知道,名份这个东西,有多重要。您口口声声说她是我的妻子,那请问娘有没有查过她们的家世宗族?知不知道她们祖籍何处?上三代、下三代都有哪些亲戚朋友?家里曾经有没有婚约?她们是否身家清白?”
一连串的话,问得龙香叶晕头转向,讪讪地道:“……不过是结阴婚,哪有这么多讲究?”
“是啊。那是结阴婚,没有这么多讲究。可是您却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将她上了我们萧家的族谱!”萧士及说到这里,已经很有些愤怒了。
龙香叶不知道该怎么说,两眼瞟着陈月娇和金姨妈,希望她们出来说句话。
金姨妈却有些眼神闪烁。
陈月娇一脸悲愤莫名的神情,怔怔地看着萧士及,似乎心都要碎了。
龙香叶又心软起来,叹息道:“老大,这件事,是有些草率。不过堂也拜了,族谱也上了,你就凑合凑合,以后再去查她们的家世宗谱吧。实话跟你说,我一想起月娇愿意抱着你的牌位成亲,我就心疼得不得了。真是个好孩子……”
龙香叶一再提及“牌位”两个字,萧士及终于黑了脸,将两个孩子在胳膊上挪了挪位置,冷然道:“这是哪门子的好?!——这明明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娘想过没有,哪有正经女子,会哭着喊着非要跟一个陌生男人的牌位成亲?!——她明明是失心疯了,才做出这等事!娘也跟着发疯!找一个疯子来带我的孩子,娘,您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要把二叔请来主持公道?!”
萧士及从来就没有小看过女子。他不是从小长在妇人之手,只知道在内宅厮混的男子。他在外行走,曾经在黑道上也混过很多年。有多少女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在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下面,有着各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陈月娇抱着他的牌位也要成亲,打死萧士及也不信是为了他的孩子。——他只觉得这个女人心机深沉,目的绝不单纯。
说实话,他是没有证据,证明陈月娇别有所图,但是他有正常的常识,正常的推理能力。就跟打仗一样,你如果不能见微知著,料敌于先,是绝对不可能打胜仗的。萧士及恰好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将领。
如果内宅妇人的这些伎俩都能蒙骗于他,他早不知道在战场上死过多少次了,哪里轮到他立下这么多功劳,最后百战荣归的这一天?!
龙香叶这边听见萧士及提起萧瑞生,马上明白萧士及是在拿那件事威胁她,一时倒也不怕他,但是也不敢再帮陈月娇说话,挥挥手道:“我不管了。让你们闹去。我头疼,梅香,扶我去歇息!”说着,扶着梅香的手,离开暖阁,回自己的内室躲着去了。
萧士及也不再看陈月娇和金姨妈,低头看着自己臂弯的两个孩子,无限温柔地道:“走,爹爹带你们回家。”说着,头也不回地抱着孩子离开暖阁,来到外面的屋子里。
萧嫣然也赶来了,和萧义站在一起说话。
看见萧士及抱着两个孩子出来,忙上前轻轻叫了一声“大哥,你回来了”。眼里有盈盈的泪水,却并没有掉下来,比以前大方多了。
萧士及点点头,“嫣然长大了。”
萧嫣然跟着萧士及后面出了春晖堂,问道:“大哥,你们要去哪里?”她有些迟疑,也看见了安姐儿怀里抱着的一个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