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杀他,而是觉得用阿依木来换和谈,更有诚意。
于是一直不肯降的阿依木,就这么被他曾经的下属,送去了大雍京都,当做和谈的一枚棋子。
阿依木一路指天骂地不得消停,恨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将这些叛乱之人给杀了。直到他披头散发被五花大绑押到了京都的大殿之上,才终于住了口。
他嗜血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立于台阶之上的云舒,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你!”
云舒看着眼前的阿依木,笑意盈盈道:“三王子,别来无恙。”
三王子三个字,对于如今的阿依木来说,简直就像是一道魔咒,震得他耳鸣头晕。
云舒上下打量了一下阿依木,笑得更加温和,“本王说错了,三王子如今看起来,好像是不大好。”
阿依木即便再蠢,看到云舒的样子,也知道当初的自己被耍了,他怒急攻心,于大殿之上吐出一口鲜血。
他恶狠狠道:“从一开始,你就在给本汗设套!”
云舒转身坐回座椅上,缓缓道:“古有云‘兵不厌诈’。”
阿依木也顾不得口角的血迹,犹如一头困兽般嘶吼:“什么琉璃狼神像,都是骗人的!
是你!
是你给了万俟部一模一样的狼神像,这才导致我们突勒分崩离析!
是你,害了我们突勒!”
云舒摇头,“三王子,难道你要说你没有打算从兄弟手中抢可汗的位置?
万俟部的反心难道是从狼神像才开始的?若是如此,他们如何能在那般短的时间内,集几大部落之力,控制突勒西部?
说白了,即便没有本王,你们突勒也注定分解,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本王只是加快了你们分裂的速度。”
阿依木嘶吼着不想承认,“是你,是你害了本汗!”
云舒扯着唇角,笑得凉薄而蔑视,“突勒百年来就没停止过吞并大雍的野心,三王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三王子攻打西州的次数还少吗?
不要没成功,就当做不存在。
承认自己的失败,并不丢人。”
阿依木这辈子最害怕的便是失败,临到终了,发现自己的失败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这如何能不让他恨,恨得他心肝俱裂。
只是这次和谈,他根本左右不了。
突勒在新可汗的带领下,彻底归附大雍。
在新可汗看来,这次归附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但到最后他却发现财帛动人心,尝到了暴利的人们,根本不可能放弃那么好的赚钱机会。
而原本的突勒也与瓦耶和瓦勒一般,在与大雍不停的融合当中,慢慢消失了。
突勒归降期间,吕将军已经带着水军一路沿洛水往东,其后再顺运河南下,至五月上旬到达升州,与萧谨行的大军汇合。
萧谨行入楚的时候,半数城池主动开城恭迎朝廷军队。由此可见,窦丞虽在楚地称王,却并不得民心。
萧谨行一边收复楚地,一边安抚遭窦丞虐杀盘剥的各地百姓,所以东征的速度并不算快。
即便如此,待到与吕将军汇合,也已经将窦丞大军逼得收缩到了余阳附近。
窦丞虽人在临安,但将主要兵力集中在了余阳北部的常平几城以及临安西部的松梧关,企图依靠天险关隘将萧谨行的大军拦截在外。
吕伯年赶到升州的时候,萧谨行正在临时帷帐内,与庞农等人商议接下来的行军部署。
几人面前的桌面上摆了一副地图,其上已经插了不少红色的旗帜,表示已经被收复的楚地诸城。
吕伯年刚赶到,也顾不得休息,与萧谨行见礼后,立即道:“殿下已为水军配备了船只和火炮,萧将军您接下来有什么部署,请尽管吩咐。”
萧谨行也不客气,略一思忖,便拿起笔,自他们目前所在的升州,画了一条线直达松梧关,道:
“庞农你率骑兵沿这里,从西路进攻松梧关,直逼临安。”
随后他又画了另一条弧线直达临安之东。
“麻烦吕将军率水军沿苍梧江往东,从海上绕道到舟浦港,从东部海路包围临安。”
最后他又画了第三条线。
“本将从中路,攻占常平、江源等城,一路南进,我们三面合围,直取临安。”
庞农和吕伯年当即领命。
萧谨行又对吕伯年嘱咐道:“海上荒夷神出鬼没,近期时常在沿海活动,吕将军这一路需得小心。”
他此前全歼过入侵内陆的小股荒夷人,对那些人也算有些了解,于是将对方惯用的兵器及进攻特点,都一一与吕伯年说了。
吕伯年自然感激不尽,谢过萧谨行后,与庞农一同下去做战前准备。
五月初八,吕伯年从升州港口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