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放在她手边,然后在她一旁坐了下来。
纪晴桐方才进来时已看到铺子里正忙,所以也没耽搁时间,开口便道:“我要出阁了,府里最近人来人往的很是忙乱,我想托你替我保管此物,待我归宁时再还我可好?”她将手里的小匣子递给薛红药。
薛红药一脸懵地接过,见这匣子紫檀质地,雕刻精美,像是装首饰的,拿在手里倒也不算重。她看了这匣子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方才纪晴桐说了什么。
“出阁?怎的这样突然?嫁的什么人家?是盛京人氏吗?”薛红药问。
纪晴桐温婉地摇头,平静道:“是去给梁王世子做妾,要随他去夔州的。”
薛红药彻底惊住了。
她和纪晴桐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完全无法想象如纪晴桐这样的女子会心甘情愿地去给旁人做妾,更何况,她心里不是还装着长安呢么?
可她为何又表现得这般平静?
不对,正是这平静不对。
若纪晴桐真是看上那梁王世子的品貌或者权势而去做妾,那她说此话时多少会带些羞赧抑或羞愧的神情,断不会表现得这般平静。
能让她如此平静地做出这个决定的,唯有一人。
“是安公公让你去的?”薛红药问这话的时候,眼神是纠结而矛盾的。
纪晴桐看着她这纠结的模样,心下反而倒生出几分宽慰。
若换做以前,薛红药定然会对自己这个推测深信不疑进而对长安深恶痛绝,可她此刻居然矛盾纠结了,那也就意味着,她对长安的人品有了一定的认识和信任,所以她会怀疑,却不会自以为是地直接认定。
或许这对旁人来说不算什么,但纪晴桐知道,对薛红药来说,能让她如此纠结的人,至少于她而言已经不是个无关痛痒的人了。
“不是,是我自愿的。张公子他人挺好的,值得托付终身。”
“可是妾……”
“我并不随他回王府,并不会有主母来管我。”纪晴桐居然还笑了笑,“他答应我这一点,我才同意的。”
薛红药娥眉微蹙,道:“纪姐姐,说实话,我不太能理解你的决定。”
纪晴桐低眉,道:“你不能理解,是因为你还不曾遇到那样一个人。”
薛红药暗道:若这世上真有哪个男人能让我心甘情愿去给他当妾,我宁愿一辈子都遇不上这个人。
纪晴桐交代了薛红药这一件事就离开了。
薛红药站在粮铺门前目送她,这时一名伙计突然靠过来对她道:“掌柜的,那边那个卖红薯的好像有些不对劲。”
薛红药顺着他的目光扭头一瞧,见不远处的胡同口有个穿着破棉袄的男子正一边守着个烤红薯的大铁桶一边袖着双手跺脚,不时朝粮铺这边张望一眼。
“有何不对劲?”薛红药问。
那伙计道:“这厮是四天前忽然出现在这儿的,我观察他四天了,这四天就没见他吆喝过一嗓子。这做生意的谁不吆喝啊?他非但不吆喝,一双贼眼珠子还老往咱们粮铺这边瞟,我看他就是没安好心。掌柜的,咱们可得提防着点儿。”
薛红药点头:“虽说咱们粮铺一直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可也禁不住有人故意捣乱。既被人盯上了,那你们就都打起精神来好好做事,别被人乘隙钻了空子。待到过年时我给大伙儿发红串子。”红串子就是用红绳串起来的钱串子,一般是家中长辈发给晚辈做压岁钱的,但店铺的掌柜也可给表现好的伙计发,算是一种奖励。
伙计高兴起来,一溜烟地将她的话传下去了。
薛红药又目含忧虑地往纪晴桐离去方向投去一眼,这才转身回了铺子。
据说考究些的人家嫁妆是从女儿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准备的,不怎么考究的人家至少也得从女儿及笄的时候就开始准备,总而言之准备嫁妆就是一件费时费力又费钱的事。但张君柏急着在年前赶回夔州去,长安自然也不能在准备嫁妆一事上浪费太多时间。好在她建府虽才半年,给她送礼的人却不少,她本着权宦本色,对于送礼的人是来者不拒,而至于给不给送礼之人办事,却要看她的心情,为此也结了不少仇家。
对此长安毫不在意,这收受贿赂的和行贿的那就是一丘之貉,谁也不比谁高尚。不要说是在这封建社会,就算在她原来那个世界也是一样,一切都凭实力和关系说话。你有实力有关系,就算你坏得天怒人怨人神共愤,旁人该忍还是得忍你。你若没实力没关系,就算你好得十全十美功德无量,旁人该踩还不是一样踩你?
把这些想走捷径的贪官污吏送来的财帛物件规整规整,缺的花了银子,也很快就补全了,最后张君柏送来的聘礼,长安一文没拿,全给纪晴桐当做嫁妆陪嫁过去。本来长安是想嫁妆准备得越多越好,如此显得有面子。结果谢夫人劝她准备一百二十八抬就可以了。因为六十四抬为一整抬,一百二十八抬就两整抬了,不少中阶官员嫁嫡女不过也是这个数。且一般这些嫁妆里面会有桌椅板凳,床柜箱笼之类的家具物什,考虑到纪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