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椿。”赵合接口道,“带他做什么?”
“你方才不是说陛下交代你女子蹴鞠队的事直接去与皇后商议嘛,你这进宫来了不去长秋宫,却老往长乐宫跑,那不是不务正业么?带上你那侄子,你想去长秋宫的时候,就让他替你来长乐宫,你想来长乐宫,就让他替你去长秋宫,岂不是两不耽误?”长安道。
赵合恍然,佩服道:“还是安公公你想得周到。”
送走了赵合之后,长安躺在床上暗思,虽不知慕容泓办这个蹴鞠大赛的具体用意何在,但她可以确定,他要对赵枢下手了。那她此时上任,又是在司隶部这样的衙门,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到底是给他推波助澜好?还是故布疑阵好呢?
不管是推波助澜还是故布疑阵,都得先把局面打开了再说,应该从哪方面着手好呢?
东寓所的另一排厢房内,袁冬正在给手下队员挨个做家庭情况调查,此时刚好做到麻生。
麻生家庭关系相对简单,三言两语便交代完了,在袁冬让他按指印的时候,他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道:“袁队长,我认为内卫司指挥使这个官应该你来当,他都离开皇宫一年了,对这宫里的事情哪有你了解。再说了,这一年来你直接向陛下汇报消息,不一直都好好的吗?凭什么他一回来你就得让位……”
“这么高声做什么,找死啊?”袁冬瞪他一眼。
“我就是觉着不公平。”麻生小声嘟囔道。
“在宫里讲公平,脑子坏了不成?都是陛下的奴才,自然是陛下看哪个顺眼就提拔哪个。”袁冬拿起纸来将上面的墨迹吹干。
麻生不说话了。
待他出去以后,袁冬独自在屋里沉默了片刻,这才重新铺开另一张纸,对门外道:“下一个。”
次日长安依然没去上任,她在屋里看袁冬整理出来的蹴鞠队队员的资料并挨个进行谈话。眼下她能用的只有他们,不从里到外充分了解了,她如何敢用?
“你叫徐宝三?”长安看了眼面前这个瘦高个子的太监道。
“是。”
长安目光落回手中那张纸上,道:“这上面说你原籍青州丰南郡安良县,去年二月份举家迁至盛京外面的合川县,且家人如今都在御庄里做工。怎么回事?”
“是……是……”徐宝山一对眼珠子左右乱瞟,似要织谎的模样。
长安将那张纸放下,手指在桌沿上敲了敲,看着徐宝三道:“你若觉着不好说,我去问你家人也是一样,反正就在合川县嘛,也不远。”
“不,安公公,奴才的家人都是庄稼人,他们没见识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一听长安说要找他家人,徐宝三立刻慌了,噗通一声朝长安跪下道。
“你有见识,你都知道,那你说啊。”长安移开目光,给他留一丝喘息之机。
“是……是尹选侍的哥哥帮的奴才。”徐宝三道。
长安眉头微蹙:“尹衡?”
徐宝三不意她知道这个人,愣了一下方道:“我不知他叫什么名字,只知他是尹选侍的二哥。”
“那他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拿什么回报他?”长安问。
徐宝三不敢撒谎,道:“一开始只是帮他和尹选侍传传话递递东西,后来,后来也递一些消息给他……”
“什么样的消息?”
徐宝三跪在地上的身子益发伏了下去,低声道:“就是一些陛下召见了哪些大臣,抑或去了后宫哪位嫔妃处的消息。”
“大胆!你竟敢为宫外之人窥探帝踪!”长安低斥道,“你可知你做的这些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他能剥了你的皮!”
徐宝三趴在地上,抖抖索索地哭了起来,道:“安公公饶命,安公公饶命,奴才只是感念他对奴才家人之恩,一时糊涂而已。”
长安缓了口气,问:“你们是如何互通消息的?”
徐宝三擦擦眼泪,犹自战战兢兢道:“拱辰门上有个守卫叫丁全恩,也是那尹公子那边的人,我们便是通过他将消息带进带出的。”
“此事,袁冬知道吗?”长安再问。
徐宝三再次犹疑。
“今日你在此说过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说出去,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长安道。
徐宝三听她这话的意思,倒似不予追究一般,心中一松的同时,自然也要表一下自己的忠心,遂道:“帮尹公子带东西给尹选侍那次,被袁队长察觉了。他倒也没揭发我,只叫我下不为例。”
长安闻言,似笑非笑瞥着他道:“你这奴才不仗义啊,他没揭发你,你倒在此揭发了他。”
徐宝三耷拉着脑袋道:“奴才虽是下贱人,可心里清楚,袁队长不揭发奴才,并非为了什么义气情分。他若揭发了奴才,自己难免也要承担个御下不严之罪,得不偿失,而不揭发奴才,只把奴才的小辫子攥自己手里,就多了个对他言听计从的人,何乐不为呢?如今既然安公公您都已经察觉了,奴才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