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晌午,不当值的宫女们估计都领午饭去了,嘉容那间房门外头上着锁,长安绕到窗口一瞧,只见嘉容恹恹地伏在桌上,脑后勺朝着这边,也不知是梦是醒。
她伏在窗棂上朝屋里吹了一声口哨。
嘉容脑袋动了动,忽然直起身子转过脸向这边看来。
当看到长安笑盈盈地伏在窗棂上时,嘉容表情呆了一下,似有些不信般地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睁开眼一看长安还在,这才相信不是自己生了幻觉,而是长安真的来了。
她站起身,如一只百灵般轻快地飞扑到窗边,激动得双颊通红,又是高兴又有些酸楚道:“安公公,你回来了。”
“是啊,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想我?”长安不正经道。
嘉容老实地点点头,有点委屈道:“不仅想了,还很担心你呢。有一天晚上我做梦你被赢烨捏死了,害我吓出一身冷汗,醒来还哭了一场。”
长安:“……”捏死……特么的要不要说得这么形象。
她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道:“没有,他见了你给我的那枚荷包,对我一直以礼相待,很好。”言讫她将手中那枝紫玉兰递给嘉容。
嘉容接过去,放在鼻尖嗅了嗅,爱不释手道:“真好看,外头花都开了吗?”
“春天来了,可不都开了么。我还带了件礼物给你。”长安道。
“是什么?”嘉容眨着一双倒映春光的眼,一脸单纯地问。
长安从怀中摸出那枚扳指,将手伸到她面前,摊开掌心。
嘉容看到静静躺在长安手心里的那枚青铜扳指时,目光一下便定住了。
手中的花枝无声地掉落在地,她纤嫩的手指有些微微发颤地从长安手中拿起那枚扳指,水光潋滟地看着长安一眼,道:“这、这是他的……”
“对,他放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将这枚扳指带给你,他说等你回去再亲手给他戴上。”长安道。
嘉容眼睛一眨,那潋滟的水光便化作两颗哀艳的泪珠缘颊而下。
“他还好吗?”她哽咽着问长安。
“好着呢,壮得像一头牛,你给他做的亵衣,喏,他就这么轻轻一抬胳膊,腋下就裂了个大口子。”长安边说边学了下赢烨当时的动作。
嘉容泪如雨下,听到这句话却又忍不住破涕为笑,这泪光莹然的笑容,真是美得让人心碎。
长安看着她这样又哭又笑的,再回想起方才甘露殿中那一幕,心中忽然极度不是滋味起来。
嘉容与她所爱的人虽然相隔千里,但她的心定然时时刻刻都是满的,不像她,即便被人抱着亲着,心中依然空荡荡的没个着落。
赢烨的刀,和嘉容的泪,在她心里组成了有生以来她所见过的一段最纯粹最真挚的爱情。不是所有爱情都能感动她那颗铁石之心,但是赢烨和嘉容这一对的爱情,于她而言不仅是感动,而是撼动,以致于她心中甚至因此而生出了一些绮思,幻想如果自己生命中也能出现一个赢烨,一切是否会变得和现在不一样?
她是否也会如嘉容一般,不管两个人在一起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义无反顾地随他而去?
两个人若是相爱到这种地步,会是什么感觉呢?
长安垂下眸,心思:不管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也不管这个人是谁,总归不会是慕容泓就是了。毕竟他曾亲口说过,他永远也不会变成赢烨那样的男人。
糖衣炮弹
从西寓所走到东寓所,长安途中歇了三次。这么长时间又伤又病的,终究还是伤了她的底子,原以为风寒好了便差不多了,结果不过出来逛了半天,这身子便立刻给颜色她瞧。
好容易到了东寓所,她抬眸一瞧,却见院落中熙熙攘攘地围着一堆人,有那眼尖的见着她,便嚷了起来:“来了来了,安公公来了。”
长安走过去,只见圆胖的张让从人群中央挤了出来,看着她眉开眼笑道:“安公公,你可回来了,等你半天了。”
“等我?做什么?”长安瞥了眼他身后捧着衣冠和拂尘的小太监,问。
“宣旨啊,安公公,陛下给你下了圣旨,快接旨吧。”张让笑得一张圆圆的脸上都泛起了细细的褶子,看着像极了一朵慈祥的菊花。
长安闻言,下跪听旨。
张让宣读的这份圣旨,与长安怀中揣的那份内容一样,慕容泓多此一举,仿佛只为了广而告之一般。
长安接旨之后,在场所有的太监便都围过来向她道贺,张让也说了许多恭维话,之后便让身后端着衣冠拂尘的小太监上前道:“这是陛下特意令织室为你织就的官袍和官帽,出宫的令牌也在里头,陛下说了,每天你带哪几个人进出宫门,在宫门守卫处的登记簿上签个字就成。”
长安道:“知道了,有劳张公公。”
送走了张让等人,长安回头一看,见袁冬和松果儿他们还在,遂对两人道:“记得你们刚跟我来长乐宫不久,我就让你俩抽空认字的,如今认得怎么样了?”
袁冬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