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一天一夜过去,钟羡还是没醒。两天,三天……若不是还能摸到他的脉搏,长安几乎要绝望。
也就是在等他醒来的时候,长安发现重活这一世,比之上辈子,她真的是变了。
想想上辈子的她,除了外婆之外,她还真心关心过谁?没有。不曾得到,所以她也没有学会去付出。
可是这辈子呢,她关心慕容泓,关心钟羡,关心嘉容,关心长福,甚至连爱鱼,她都会时常想起。
她不再拥有上辈子的那份无牵无挂悠然洒脱,可她却比上辈子爱笑了。她也不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原本不想这样的,可她控制不了她自己。
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病容孱弱、消瘦得与以前那位意气风发的太尉公子几乎判若两人的钟羡,再想起以往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如何能让他生死由命放任不管?
她曾告诉自己关心慕容泓不过是为了报他的救命之恩以及稳固自己的地位罢了,而今看来,即便没有这些,她恐怕还是会放不下他。因为比之钟羡,他与她相处的时间更多,给她的感触也更深。
她不喜欢这种焦心的感觉,也觉着这样的牵挂让她很累,可是她能怎么办?
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风霜雨雪与鸟语花香,早已让她变成了一个与原来的她截然不同的人。
第四天下午。
长安为了看顾钟羡,四天以来几乎就不曾好好睡过觉,是故不过才刚用过午饭,她就靠在床头,手搭在钟羡的腕上睡着了。
钟羡懵懂醒来,睁开眼便见长安靠在自己的枕旁,眼圈发青一脸疲色,就连平日里那又能吃又会说的红润小嘴都干巴巴的失去了光泽。她额发蓬乱小脸尖瘦,这般看去,就似一只孤独无依狼狈不堪的幼兽一般。
钟羡回想一下自己中毒前的情景,大约知道发生了何事。细想想这几个月时间先是从盛京到兖州,又从兖州到益州,发生之事不可计数,桩桩件件于他而言都是沉重打击,若无长安在身边,现在的自己,还不知会是何种境况。
犹记得出盛京的当日,她去驿站投奔他,他问她为何而来?她说为保护他而来。他不以为意,只当她是在开玩笑。可这一路行来,可不都是她在保护他么?
他钟羡,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人保护……
还是这样一个外表不堪一击,内心却强大无匹的女人。
然而不管她内心如何强大,她到底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却在虎狼环伺中不得不孤军奋战的女人。作为男人,他不仅没能给她助力,反而拖累了她,思之,无地自容。
钟羡看着眼前虚弱疲惫的长安,忽然很想伸手摸一摸她的脸。
他知道这样于礼不合,可刚刚死里逃生的他,突然就不想那般死死地压抑自己了。
争风吃醋
钟羡想摸一下长安的脸,殊不料躺了这么久,他虚弱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一动之下才发现长安的手搭在他腕上。
长安虽是疲累已极,但身在敌营,又怎可能真的睡死过去?是故钟羡这般轻轻一动,她便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到钟羡醒了,她一时还有些发懵,直到钟羡对她弯了弯唇角,她才回过神来,道:“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要扶棺而回了!”
钟羡失笑,想说话,发现嗓子干哑难以出声。长安回身去桌上倒了杯水喂他喝了。
“我昏迷了多久?”钟羡问。
“不久,几天而已。你现在感觉如何?”长安伸手试了试他的额温,前两天他额头冰凉,如今终于又有了温度了。
“感觉如何?”钟羡认真想了想,道:“好像有点饿。”
这下轮到长安笑了,她道:“你等一下。”
她下楼让看守他们的侍卫去通禀赢烨钟羡醒了,顺便把饭食和御医一并传来。
她所开的解毒药方在药材方面果然有所缺漏,钟羡喝了这么多天药,御医诊脉还是说余毒未清。不过人醒了就无大碍了,接下来慢慢调理着,时间长了,余毒自然会排出体外。
赢烨亲自过来看了一眼,确定钟羡活了,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钟羡昏了几天,刚醒来自然也只能吃些流质的食物。长安扶他靠坐在床头,喂他喝粥。
比起慕容泓,他简直太好喂,然而长安喂了几汤匙后,发现他双颊居然泛出极浅的粉色,忍不住调侃道:“怎么了?你也不是没被人服侍惯的人,喂个粥还害羞不成?”
钟羡道:“不是没被人服侍过,只是论起被人喂东西吃,除了我娘,就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