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面色微变。
陶行时在一旁低声道:“阿秀,你别胡言乱语,钟羡他不是这种人。”
云秀不理他。
蔡和左右看看,见赵枢和钟慕白都没什么反应,遂清了清嗓子对云秀道:“实情到底如何,你仔细说来。”
“若有一字不实,本官拔了你的舌头。”钟慕白冷不防地补充道。
“钟太尉,事关令公子,你不该回避一下意思意思么?”另一边,赵枢开口道。
“意思?本官有什么意思?倒是这案子审得越来越有意思。”钟慕白端坐不动。
赵枢还想开口,钟慕白道:“赵丞相,你想与我练口纲,咱们来日方长,将来朝上有的是机会。此刻就不必因为私人恩怨影响蔡大人审案了吧。反正就算你磨破了嘴皮子,我就不回避,谁还敢来抬我走不成?”
赵枢有心讽刺他两句,又担心这武夫恼羞成怒口不择言。他是文人出身,没钟慕白那么豁得出去,真要比没脸没皮,他是决计比不过钟慕白的。
“鉴于目前这种情况,本官认为应当对犯妇云氏采取保护措施,以免待会儿有人情急之下杀人灭口。郭公公以为如何?”赵枢忽然问一旁的郭晴林道。
郭晴林微微欠身,动作温文而优雅,道:“不知丞相所言的保护犯妇,是要如何保护?”
赵枢道:“郭公公出宫,是有卫尉府派卫士随行保护的。不如就请这些卫士上堂来,保护云氏如何?”
钟慕白不屑地冷哼一声。
郭晴林笑道:“这些卫士虽是卫尉府出来的,也未必有这个胆子敢在京兆府的大堂上与人动手。依杂家之见,丞相要保护犯妇也简单,卸下陶公子的手铐脚镣便是。杂家听闻陶公子武艺高强,与这云氏又关系匪浅,当是会保云氏万全。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赵枢看着郭晴林,原以为郭晴林是太后那边的人,应该会帮着他说话才是。不想这厮圆滑至此,既赞成他的提议,又借此机会予陶行时恩惠以讨好钟慕白,做人两不得罪,说话滴水不漏,往日倒真还小瞧了他。
此事若较真下去未必能有好结果,既然郭晴林已经给出了台阶,赵枢也就顺势而下了。
蔡和命衙役卸下了陶行时的手铐脚镣,这才接着审问云秀:“犯妇云氏,你可从实招来。”
云秀低着头道:“事情的起因与奴家之前交代的是一样的,只是,那刘公子,确实是陶公子一时激愤所杀。陶公子乃光明磊落之人,杀了人后便欲来京兆府投案,又恐奴家下半生无依无靠命如飘萍,于是便带着奴家趁夜来到太尉府,想将奴家托付给他的好友钟公子之后,自己再去投案。钟公子却担心我们形迹已露,呆在太尉府不安全,于是用府中运送泔水的板车与木桶将陶公子与奴家送出府外。陶公子安顿好奴家后,便来投案。可就在陶公子投案后不久,钟公子忽然来找奴家,提出要奴家代陶公子顶罪,并承诺只要奴家这么做,奴家与陶公子便都能活命。凶器的下落也是钟公子告诉我的,如今想来,大约是我们刚到太尉府,他便已经定下了要奴家代陶公子顶罪的计策,派人去凶案现场将杀人凶器藏了起来。”
陶行时在一旁听得连连摇头,满目不可置信,道:“这不可能,阿秀,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与钟羡自幼相识,对他再了解不过,他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来!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实话!”
云秀不作声。
陶行时急起来,欲伸手去扯她的袖子。站在他身后的衙役忙用水火棍挡住他的手。云秀往旁边挪了两尺,挪到他再也够不着的地方。
“肃静!陶行时,不得在公堂之上喧哗!”蔡和抖了下官威,又面色谦和地侧过脸征求赵枢和钟慕白的意见:“二位大人,你们看这……”
赵枢抬起下颌,道:“如果本官没有记错,云氏投案当天,就是钟羡送她来的吧?”
蔡和想了想,点头道:“确实如此。”
“如此看来,需得去太尉府请钟羡钟公子来过一下堂了。”赵枢瞟一眼钟慕白道。
“谁敢!”钟慕白四平八稳地坐着,气势凛然。
“钟太尉,犯妇云氏已然招供,不叫人来对质,如何分得清真假?”赵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