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道:“奴才在去长信宫送糕点的路上碰见钟公子,曾从盒中拿了一块糕点给钟公子。若那糕点里果真有毒,那钟公子岂不是也……”
一旁本来一直低着头的怿心闻言,猛然抬起头来,眸中满是压抑不住的震惊和担忧。
钟慕白面色丕变,放开长安对慕容泓拱手道:“陛下,请容许臣提前告退。”
“快去吧。”慕容泓十分宽容道。
钟慕白当下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大步离去。
“诸位大人坐,反正事情都已发生了,担心也无用。郭晴林,去一趟长信宫,告诉太后三位大人都在长乐宫。此事既然由长乐宫而起,就让闫旭川待会儿到长乐宫来查案,也正好让三位大人做个见证。”慕容泓吩咐一旁的郭晴林道。
郭晴林领命而去。
殿中默了一刹,慕容泓有些担忧地看着殿外道:“也不知钟羡如何了。既然那奶娘当场就死了,即便钟羡练过武底子好,若不能及时找出是何种毒药让大夫对症下药,只怕也熬不过去。”
王咎拱手道:“陛下请放心,吉人自有天相,既然端王爷能躲过这一劫,说不定钟公子也能。”
慕容泓垂下眼睫,别有深意道:“那可真是说不定。”
“陛下,茶水凉了,奴婢去让茶室重新泡一壶来。”怿心上前轻声道。
慕容泓点点头。
怿心来到殿外,摸到袖中那只瓷瓶,一时犹豫不决起来。
她应该赶紧跑到后边的鸿池边上将这瓶子扔了,待会儿闫旭川过来,说不定所有接触过糕点的奴才都会被搜身。
可是,钟羡……长安居然拿了一块糕点给钟羡,他、他会死吗?
她知道这个人这辈子她都高攀不起,可当一个女人喜欢上一个男人,在某些时候,代替她做决定的永远不是她的理智,而是她的感情。比如说,此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万一钟羡真的中了毒,如果让闫旭川他们发现这个瓶子,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是否钟羡就多了一分活下来的希望?却想不到这样做自己需要冒多大的风险。
当然,她也不会傻到让这个瓶子留在自己身上。甘露殿闫旭川他们是打死也不敢搜查的,他们能搜查的只有除了甘露殿之外的其他地方,比如东西寓所,又比如,茶室。
她原本就是要去茶室的。
过了约两刻时间,闫旭川来到甘露殿,与之同来的还有慕容瑛及太医院院正杜梦山。
慕容瑛面色不虞,见了慕容泓就道:“陛下,你还在病中,不宜太过操劳,此事还是让闫旭川循例将人带去掖庭局审问的好。”
慕容泓温和道:“多谢姑母关心,不是朕非要插手此事,只是上次毒害朕的侍女送到掖庭局,莫名其妙就死了,到现在闫卫尉也未能给朕一个明确的答复,只说什么暴毙。那么多人不暴毙,怎么偏偏暴毙了毒害朕的人,莫非还真有所谓的天谴不成?反正朕也没被毒死,此事朕也就不追究了。可此番朕好心送糕点给端王,却在糕点中查出了毒物,眼下你们怀疑朕派去送糕点的这个小太监是下毒之人。虽然口中说着相信朕绝不会做出毒害端王之事,可若朕无此意,这小太监能有多大的胆量擅作主张下此毒手?说来说去,矛头不过都指着朕而已。这小太监交给闫卫尉带去掖庭局也无妨,可若他也如宝璐一般什么都没来得及交代就暴毙了,又或者被屈打成招,这扣在朕头上的屎盆子,朕还能如何丢掉呢?姑母若非要将这小太监送去掖庭局,可以,只要您能保证人是怎么带走的,还怎么给朕送回来,不许伤到一根汗毛,否则就让闫旭川用命来抵,您现在就可以让闫旭川将他带走。”
“陛下此言有失公允,若太后做下如此承诺,这小太监岂非有恃无恐,如何还能老实交代?”赵枢插言道。
“哦?那么请丞相教教朕,就此事而言,怎样做才算公允?”慕容泓一脸虚心求教状。
赵枢窒了一下,拱手道:“臣不敢。依臣拙见,毒害端王之事非同小可,就算不将人押去掖庭局,就在此地好好问个清楚审个明白,还是很有必要的。不知王大人和慕容大人以为如何?”
慕容怀瑾道:“即便不为端王,为了陛下的清誉,今日也该将此事审个清楚明白。”
王咎道:“臣附议。就请闫卫尉将目前所掌握的与此案有关的情况说一下吧。”
闫旭川颔首,上前对慕容泓道:“一个时辰前长信宫的宫人来卫尉所找微臣,说是端王的乳母被毒死了。属下带人赶到长信宫承晖殿,见端王的乳母邹氏倒在内殿桌旁的地上,七窍流血已然气绝。桌上放着两盘糕点,每盘中各有七块。后经仵作检验,邹氏系中毒而死,杜太医也在糕点中发现了毒药。而据端王身边的丫鬟交代,长安将糕点送去承晖殿之后,除了邹氏之外,并无第三个人碰触过糕点,也就排除了糕点到了承晖殿之后再被人下毒的可能。”
“所以呢?”慕容泓靠在椅背上,眸光淡淡。
“微臣以为,若真是长安心存不轨擅自下毒,不管是在甘露殿还是在长乐宫去长信宫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