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一点声音都没有?
书桌在龙榻的上首,慕容泓这般靠坐在榻上,就是背对书桌,自然无法窥见长安在做什么。入秋以后,榻上原本轻薄的纱帐都已换做锦缎厚重的帷帐,不可透视。
慕容泓迟疑了一下,轻轻侧过身子,一手撑在榻沿上,悄悄从榻首的帷幔后探出半张脸来,朝书桌那边投去一瞥。
长安闲极无聊,脑中已将金福山那丈夫不在家的三儿媳怀孕的可能想到第一百零八种,意淫得正欢,自然无暇注意慕容泓那边的动静。
慕容泓一见她满脸坏相,就知道这奴才又不想好事了。佛经都不能让她静心,真是无可救药!
他欲待斥她两句,又思及这奴才生性无赖,说起话来口无遮拦,若被她知道他悄悄窥视她,又不知会说出什么混账话来。
但原本叫她去抄经就是为了罚她,结果她却这般悠然自得的模样,叫他这个罚她之人情何以堪?
慕容泓遂坐直身子,凝神屏息气沉丹田,然后状若无意地清了清嗓子:“嗯哼!”
满室静谧中突然出了这么个动静还是很吓人的,长安托着腮的手一滑,下巴差点磕到桌子上。抬起头来朝慕容泓那边张望一番,又不见他有什么动静。
长安揣测:这厮莫不是嗓子干痒?
她抓起笔装模作样地写了几个字,脑子里却又想:看赵椿给我的这份报告,也不像是有异心的样子,那栗子酥又是怎么回事?若说是巧合,那上面的针眼作何解释?若说不是巧合,赵合绝对不会毒害嘉容,赵椿更不可能自作主张带糕点给她。而且赵椿当时是说这栗子酥是给她吃的。谁也不能保证给她吃的东西她就一定会去分给嘉容,所以说这栗子酥能不能被嘉容吃到,对于旁人而言,完全是个未知数。只不过,这栗子酥本身无毒,就算她这次不给嘉容吃,而是自己吃了,也不会发觉异常。除非对方知道嘉容因为喜欢吃栗子酥而对栗子酥的香味非常敏感,而且她与嘉容关系不错,有极大的可能会与嘉容分享糕点。并且准备从今天开始时常借赵椿的手送栗子酥进宫来,以确保总有一天嘉容会吃到这加了花生粉在里头的栗子酥。
若真是如此,那此人不仅心机深沉消息灵通,为了弄死嘉容,也算是甘冒奇险不遗余力了。若不是慕容泓味觉敏锐,今天找不出令嘉容过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就如许晋说的,嘉容十有八九救不回来。他便已经得逞了。
必须把这人找出来弄死,否则这次失败了,难保会有下次,还有下下次。一次又一次,总有她防不住的时候。嘉容身份非同一般,绝不可以出事。且就算不为嘉容,这人竟敢算计她,她长安又不是包子,哪有挨了咬不反咬回去的道理?
眼下这件事刚刚发生,那人定然正在密切观望中,此时去找赵椿容易打草惊蛇,她还需耐下性子,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慕容泓发了招,自然想看看效果如何?耐心等了片刻之后,又故技重施,从帷帐后探出小半张脸往书桌那儿投去一瞥。
嗯,那奴才终于把笔拿在手里了,不过没在写字,而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将笔头放在嘴里啃呢。
他一支支亲自挑选的玳瑁翠毫笔……
为了拯救他的笔,慕容泓这次没有迟疑,坐回去后立刻“咳”了一声。
长安咬笔头的动作一顿,看着龙榻狐疑地眯起了眸子:慕容泓那厮莫不是在窥视她?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她当即将笔一放,脱了鞋蹑手蹑脚地向龙榻那边走去。入秋后内殿铺上了丝绒地毯,这般踩上去行走根本悄无声息。她一直走到龙榻榻首,蹲伏下来,将呼吸放得又轻又缓几不可闻。
过了片刻,慕容泓再次从帷帐后探出脸来,想看看那奴才还在不在咬他的笔。一看之下却是一愣,那奴才人呢?
他往榻沿这边挪了挪,直接探出半个身子,将内殿环视一圈,也未见长安身影。
“死奴才,又作妖。跑哪儿去了?”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嘀咕道。
谁知话音方落,与他咫尺之遥的榻首帷帐后突然探出一张脸来,长安笑眯眯道:“陛下,您找奴才?”
慕容泓再没想到她就藏在离自己如此之近的地方,这般冷不丁地钻出来自然将他吓了一跳。他撑在榻沿上的手一软,探出的半个身子当即就向地上栽去。
“哎哎,陛下当心!”长安动作迅速地从帷帐后窜出来两手向上一撑,原本是想撑住慕容泓的身子的,谁知他衣裳穿得宽松,她着急忙慌中又估计错误,以为是他胸的地方,原来却是他的腋下,于是乎……
一声轻响,长安双手朝天地被慕容泓压倒在地上,额头上一阵磕痛,心中不由大骂:p!同为男人,慕容泓你丫胸比钟羡窄三分之一,这像话吗?
她骂人,慕容泓还想骂人呢。这下脸都丢尽了不说,还亲了这奴才的额头一下。亲了额头不说,还磕得他嘴角好痛。他支起身子,正想骂这奴才一顿来掩饰尴尬,谁知那奴才原本还一脸气恼,然而目光一瞄他的嘴,竟然就定住了。
长安不敢不定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