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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凭什么说那人不是她?”
“因为我找到了真正为我们贺家收殓尸骨之人。”
“谁?”
“孟七娘。”
贺令芳微微绷起的双肩放松下来,问:“她自己说的?”
贺砺点头。
“是有证人还是证物?”
“都没有。”
贺令芳皱眉道:“都没有,她敢说你也敢信?你就那么相信她?”
贺砺道:“我不是相信她,我是相信我自己,相信我这双眼睛,不会看错人。若说当初落难时,有那么一个人,会仅仅因为她和我之间的情义而甘冒奇险不求回报地偷偷为我贺家人收殓尸骨,那么,那个人一定是她。因为只有她,才会有这般纯得近乎于傻的心性。”
贺令芳闭上嘴,娥眉微拧,神情间摆明了并不认同他的这番说辞。
贺砺从坐榻上拿起一只盒子放在案上,打开盒盖,将齐管事从娄氏质库拿来的典当清单递给贺令芳,道:“虽然没有直接的人证物证,但我已经找到了间接的证据。当日去汝昌侯府,我曾问过张伯兴,当初张筠姬付出了何等代价让病坊的乞丐与浮浪儿为我贺家人收尸?张伯兴语焉不详,其子张秀峰说,那些乞丐与浮浪儿没有见识,用两三吊钱就打发了。
“他身为侯府公子,未曾踏足市井,哪里知道,乞丐与浮浪儿为求生计,其实是长安城里最善于打听消息的那一拨人。当初我贺家人在西市被斩,那么大的事,乞丐与浮浪儿能不知晓?两三吊钱就想支使他们为曝尸荒野的逆臣收尸?简直荒谬!
“这是齐管事从西市娄氏质库往年的典当记录簿上抄回来的,掌柜的还记得,八年前,就在我们家人遇难后没几日,几名乞丐去质库典当了这些金银首饰。这份清单,与孟七娘告知我的当年她用来雇佣乞丐与浮浪儿的物件一致。其中,那二两重的小金猪,蝴蝶小金钗,还有金海棠珍珠发圈都是我送她的生辰礼,几经周转,寻回来的只有这一对金海棠珍珠发圈。”
贺令芳看完了清单,再看看贺砺手上那对一看就是给孩童佩戴的珍珠发圈,愣怔道:”如此说来,难不成,真是她为我们贺家收殓的尸首?张筠姬,她怎么敢?”
“富贵险中求,她先发制人,又有孟府老太太为她兜底,她有什么不敢?当年祖父与父亲兄长他们被斩首之时,张筠姬就借住在孟府,她是有机会通过派人盯梢跟踪之类的办法,得知孟七娘雇人收殓尸首的全过程的。”贺砺道。
贺令芳沉默一阵,放下那张清单,愤恨道:“好个张家,简直是自寻死路!”
贺砺修长刚劲的手指轻轻揉捻着掌中那对小小的珍珠发圈,低垂着浓长的眼睫道:“敢拿此事当儿戏欺瞒我们,光是要他们死,岂不是便宜了他们?此事你不用管,我自有计较。”
贺令芳点头,又问:“那孟家那边……”
“孟七娘不愿居功,她爷娘也是一样的意思。我备了些谢礼,改日你替我去孟府走一趟。以后她有事,你多照拂些。”贺砺道。
贺令芳听他这是避嫌的意思,心中稍微松快了些,当下便答应了。
到了下午, 戚阔回来了,俊秀的脸上赫然留着三四道血痕。
鹿闻笙惊奇地上下打量他,问道:“不就叫你去找个孟府的小侍女吗?这脸怎么了?叫猫挠了?”
不问还好, 一问戚阔更来气了,将茶杯往案上重重一顿, 道:“别提了,我到龙泉茶馆时,茶馆已然关门,那小侍女坐在茶馆门前的台阶上睡着了,我不过就蹲在她面前轻轻推了她一下,看她给我挠的!真晦气, 早知道还不如让你去,便是阿郎惩罚我,也不至于让我破相。”
鹿闻笙闻言乐不可支。
穗安回到孟府, 孟允棠见她安然无恙, 总算是放下心来。
入夜, 雨停了。
用过晚饭后,孟允棠腻在周氏房里, 听着外头檐上水滴偶尔落在芭蕉叶上的嗒嗒声,道:“阿娘, 我想这两天把马买了。上次隔壁的柳夫人说,买马可以叫柳大郎君陪我去,要去叫柳大郎君吗?”
周氏问她:“你想叫柳大郎君陪你同去吗?”
孟允棠低头玩披帛,犹豫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懂马, 若是他真的懂, 请他陪我走一趟,过后买点谢礼谢他倒也没什么。只怕他不是真的懂马, 柳夫人那么说只是为了……那样的话,贸然上门去请,倒是让他和我都尴尬。”
周氏道:“但是比邻住着,柳夫人已经说了那样的话,若是我们不去请人帮忙,自行买了马,倒显得我们多看不上人家一般,也是不好。”她思虑一阵,道:“要不这样,明日先让你弟弟去坊门口守着,待柳大郎下值回来时,问问他到底懂不懂马,若懂,便烦劳他陪你走一趟,到时候让你弟弟也与你俩一道,买了马你们姐弟俩请他喝茶聊表谢意便是。若他说不懂,那我们也就用不着请他帮忙了。”
孟允棠觉着母亲思虑很是周全,就点了点头,又道:“阿娘,阿润现在书也不读,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