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是讲究个两情相悦?”
“您意思是…”
“那神荼丫头成日与老七玩在一块儿,我先前又听闻父神许意紫府洲那位,两人脾性整日吵闹,但到底还是对欢喜冤家,再者若是促成了这般的联姻,紫府洲一势岂非与现下叁清彻底死死地构筑在一块了…天下大统早便是父神的一块心病,再若不然,老七那性子也能纵着那丫头一些,不比玄拓这武痴来得好…”
“他一摸兵器与人天天斗法打架便就兴奋开心得跟日日入了洞房似的,活像换了个人,哪还能懂什么丫头的心思,恐怕是没戏。”
“您是说这块石头捂不热了?”
“我看难。”
男子摇了摇头道:“方且我私下听说,那臭武痴好似也知晓父神的许意,故意将那丫头往外撇。”
“好在这丫头许些年轻,估计再过些时日就没了新鲜劲儿,我瞧着也还是老七配她些,比老六性情好,纵着疼着,也不给她立什么古板规矩,她就算自己看不出来,旁人的眼光也是看得明明的,也活该玄拓这般的石头人,不通感情,倒时年老了连个枕边人都没得,活该日日自己睡那满是汗臭的空屋子。”
“您这般说,紫府洲那位怕是没戏可续了?”
“也未尽然。”
男子想了想又道:“还记得那丫头养的那只魔物不曾,当年宴会露馅那事,虽是老六下来扛了事,说是他准允的,到最后群仙恐论,我悄悄听闻还是紫府洲那位顶着压力暗下收留养了许久…”
“若非没有半点喜欢,怎冒着这千夫所指的浪头帮那丫头藏罪?”
“小的却不这么认为…”那小厮一番听罢,略顿片刻,却还是道:“万般他人说,还是得看神荼真神自己如何喜欢罢了,旁人强迫不得。”
“她偏偏喜欢什么不好,喜欢了上界最难啃、也对女人最不感兴趣的臭石头。”男子摇着头嗤笑一声,摆了摆手将那随从捧着的汗巾一把扯过,狠狠搓了搓脸上的汗:“罢了罢了,总归时日还长,我们自如何说,那丫头还是个死心眼的,滴水石穿,说不定或许她终有一日——”
“能将那块石头捂化了也不定。”
“毕竟…这两情相悦啊……是这世上…最容易也最难的事……”
“……”
走马观花。
那璀璨的叁千灯火若斛珠般散落,明珠于怀,却将那记忆灰白碎片霎那重新穿起,将灵魂都拉扯得撕心裂肺。
后悔吗…
雩岑或许永远都不会知晓了。
她本可以云涌乱流中藏匿隐忍到这件事情彻底了解,也可以在叁清的天军与那被包缴的魔军展开鱼死网破的争斗中趁乱而逃,她却始终只是头脑一片空白默然伫立在原地,不知该作何抉择,也不知该去向何方。
玄拓…玄拓。
她默念着,闷哑的浊血像是堵塞了吼口,她想唤他,却只能沙哑地冒出几个难辨的音节。
她曾听璟书说,人族有一个传说。
人在濒死的前一秒,能将其一生喜怒哀乐走马观花而过,好人看到的是喜乐,得以含笑而终,不负此生,而那些坏事做尽的人呢,却只能瞧见满眼的哀怒,至死难以善终。
‘走马,走的是什么马?’
‘大概是白龙马。’
‘观花,那又观得是什么花?’
‘也许是长安花。’
‘长安?’
‘那是很早很早之前的古都,那时候的大陆未离,家国一体,也没有你我之分,天下大同,饶使夜不闭户也不会丢东西,路上的遗失之物,也不会被他人偷捡了去。’
‘那长安在哪?’
‘我不知晓,那也是我小时候,贺阿婆给我讲的故事。’
‘她说好人的灵魂都会去了长安,住在那一朵朵无尽的花里,永不凋谢,而坏人只会魂飞魄散,不得善终。’
‘这不过是诓骗小孩子的故事啦,你可真容易被骗。’
嬉笑的杏眸弯弯地,好似那时天边的阴晴的月牙:‘不过你这般好的人,将来也会成为长安的一朵花。’
‘长安的花很多么?’
‘很多,就像天下的好人一般多,就像是策马奔驰,也得看上一整日也看不尽呢。’
‘璟书?’
她却突然唤他。
‘嗯?’
‘可惜我不是人族,日后不会成为长安的花呢。’
‘那就当你自己的花。’
‘嗯?’
她记得那时月光的轮廓,打在男人消瘦的侧脸上:‘不必依着长安,随意开在别处,山谷里也好,河溪边也罢,或是那终年雪霾的冰峰上——’
他道:
‘阿岑,做你自己的花。’
‘你一定要是一朵,连野风也吹不走的花。’
‘随你的心意,向哪去都好,想做什么都好,只为你自己。’
然霎那的记忆瞬间断片,她却不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