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世上是不乏有一些胆大包天之人的,尤其是此时朝中的老一辈臣子全都面临退休,大家的胆子自然也就都变得更大了,而关羽的这个胆魄,却是也着实是让人觉得心惊。
已经有点不像是在求退休,而是在求死一般了。
事实上哪里还需要司马懿进什么谗言呢,关羽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此时正巧在南郡出差公干的郭嘉,在听闻了此事之后便也同样连夜从江陵来到了公安关羽的大营之中,劈头盖脸的就对着关羽一顿好骂:
“关云长啊关云长,你这是疯了么?!”
关羽见是郭嘉,笑着让他在自己的对面坐下,又让人送来热茶道:“江边风大,郭尚书身体不好,切莫着了凉,快喝一碗热茶暖暖身子吧。”
“呵呵,也好,说不定今日这茶水,就是吾与将军此生所能喝的最后一杯茶了,本以为我这身体,必定先于大家而去,却是不想你这么着急,居然非得要死在我的前面。”
关羽淡定地捋须而笑道:“奉孝何必出言吓我,羽不过是见军情形势如此,生怕贻误了战机罢了。”
“我可不信你是真的不懂,眼下益州军情两难,却是连我远在江陵都听说了的了,要么滥杀无辜,要么缓慢进军,让成都那帮畜生转移家产,而你这个时候带领足足八万部队进驻公安,无非是要截断这大将水道,断绝巴蜀与东吴之间的连接通道,一来使东吴对巴蜀反叛军的辎重断绝,二来使那些畜生的家产运不过来。”
“然而你如此去做,岂不是在代替太子殿下做这决断么?万一太子殿下原本是想要以杀立威,行此干脆之事,你这样做不是将他放在火上烤么?”
“太子仁德,世人皆知,又如何会去行这滥杀无辜之策呢?”
“能不能行,也是要太子本人来决断的,不是你啊!你这分明是在仰仗资历深厚,倚老卖老,以既成事实来逼迫于太子啊!”
“如此作为,岂不是两全之策?太子大军大可以慢慢攻略,徐徐图之,有我在此,必不让东吴鼠辈肆意妄为。”
“云长兄这个时候还装这个糊涂有意义么?这难道是计策的事情么?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难道真的只是在军略上绑架太子么?你分明是在国策上绑架天子啊!”
说着,郭嘉站起身来抓着关羽的手走出大仗往江水处一指:“这就是大江之水,乃是东吴命脉之所在,过得去,长沙乃至于荆南四郡便是唾手可得,你自己看看这江上的东吴水师有多少,你如此这般一搞,我大汉与东吴之间哪里还有半分缓冲余地,这南郡这个自贸之区域又哪里还能办得下去?你是要将整个南阳军团带下来,改为在此处驻扎么?”
关羽捋须而笑道:“我倒是觉得,此事也没什么不好。”
“好与不好轮得着你来先斩后奏么?这般大事朝中的尚书台中书台议税阁议了没有?太子才刚刚监国,正是急于要树立威信的时刻,你在打他的脸么?咱们这是来伐蜀的,不是来灭吴的啊!”
“关云长啊关云长,朝中都说你人虽狂傲,却也一生忠义,天子这许多年来待你亲厚至这般地步,你就是如此报效君王的么?这就是你关云长的忠义之道么!”
关羽闻言终于微微动容,却是依旧淡定地道:“我只知道在陛下的心里,益州三百多万人口,俱是我大汉子民,不可滥杀无辜,坏了陛下与太子的仁德。”
说罢,将手中长枪重重往地上一顿,指着江面上来来往往的东吴战船道:“我只知道东吴仰仗水师这利,卑鄙无耻,为他们一家一姓之私,不惜让整个益州涂炭,吾身为大汉列侯,纵万死,也决不敢让这些鼠辈如愿!”
“我只知道,将士们渴求战功之心已如那滚烫沸火,即使是太子乃至于陛下,都万万难以抑制的住的,纵使太子有心约束,恐怕也依然有那胆大包天之辈不顾念君上之仁,将那战事扩大,甚至不惜擦枪走火。”
“吾此举就是为了告诉他们,此地有更大的军功,杀得一个吴狗,岂不远胜百个益州百姓的人头么?”
郭嘉冷哼一声:“你莫忘了,太子此时身边的谋主是司马仲达,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云长你与仲达虽是半个同乡,但你们的关系,应该算不得太好吧。”
“哪里还用得着他司马懿去进谏谗言呢?吾当然也知此时不是我大汉与东吴决战之机,也知道此举大大的有损太子颜面,吾又哪里不知关某一介武夫,跳过了尚书中书两台自行绑架国策,已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呢?然而我一个要退的人,此战之后,吾自请斩我头颅又有什么干系,太子难做,我自己抹了脖子便是,为国为民,关某难道还怕这一死么?上不愧君,下不愧民,这就是关某的忠义之道!”
郭嘉张了张口,目瞪口呆之余,却是还是忍不住抱怨道:“我也是要退休的人啊,而且我身体还不好,这次领了这假黄钺是来查贪腐的啊,你就不能让我安安稳稳的退,在家中舒舒服服的病死在病榻之上么?”
关羽闻言,却是终于在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来。
确实,他这回算是把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