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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种不着痕迹的方式,玉纤阿重新回到了公子翕身份服侍。她可以不必在军营中随地而卧,可以重新和以前一样,和衣卧在公子房舍外间的榻上为公子守夜了。回来后,玉纤阿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对范翕不要太好。
不然他又误会她喜欢他怎么办。
玉纤阿背着人悄悄给自己的人皮面具换一张时,盯着自己在镜中的眼睛,微出神地想:她眼神怎么会让范翕误会?因爱意流露么?难道她真的很喜欢范翕,藏也藏不住?
不过玉纤阿没有如往日那般为范翕守夜几次。
因蜀国兵力的突涨,让他们这边吃力不少。范翕和楚宁晰让人去探蜀国,觉得蜀国疑似得到齐卫二国的助力。或许想吞并楚国的不是蜀国,而是齐卫二国。齐卫二国已占了周洛,但那远远不够,他们几大诸侯国,想成为天下的主君……想成为新的周天子,号令天下诸侯。
楚宁晰为此厌烦:“都怪周天子以前无所事事,养大了这些诸侯国的野心。我看他这天子做的实在不好!”
她这么说,本以为范翕会生气。
谁知范翕竟很认同:“说的不错。”
楚宁晰讶然看他一眼:……这人看似不喜欢他父王啊?
也对。虞夫人被关在丹凤台,范翕会喜欢周天子才是奇怪。
范翕与楚宁晰商量对付蜀国之策,夜里讨论到深夜,楚宁晰走后,范翕觉得疲累无比。想到明日早上要去慰问百姓,他一时也懒得折腾,打算在书舍随便睡几个时辰,明日直接出门便好。
绕了屏风,到里间长榻上,范翕讶然看到本掌灯等他、打算跟他一起回去的少年月奴竟然卧在了榻上。少年侧身向里,睡得安然。看来月奴跟着他熬了这么久,也熬得困了。
范翕立在长榻前,俯眼若有所思地盯着少年纤细的后背看。
月奴说自己对他绝无企图……范翕仍不太信。
他想试一试。若是月奴是骗他的……杀了月奴便是。
且范翕确实困了,不愿来回折腾。
这般有了主意,范翕便解了帛带、脱了外衫,直接上榻而眠。月奴睡在里面,他睡在外侧。熄了烛火,范翕盯着少年的背影勾了勾唇,手又贴着她的后颈掌了一下,才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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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纤阿夜里本睡得平和,忽有一个时候,翻身时觉得有人贴着自己。她猛然警醒,睁开眼时,看到范翕沉睡的侧脸。她心里松了口气,混混沌沌时,她并没有想起这有什么不对。
她只以为范翕是半夜偷溜上她的床。
他倒也不是做不出这样的事。
玉纤阿便重新闭上了眼,轻轻一叹,她倾身窝于他怀中,搂抱住他的腰。而糊里糊涂中,她小小的身子埋入他怀中,在他怀中寻找合适的位置,范翕也没有睡醒。他身体熟悉她,习惯她,他感觉到她在怀里动,便张臂将她按在了怀里。
他下巴抵着她的额,轻声喃一句:“玉儿。”
玉纤阿轻轻嗯了一声,脸贴着他的脖颈。他颈间上扬了一下,喉结微滚。他手托着她后腰,熨帖一般地揉了下她的后背,安抚她。
明月清澈,照在榻下两双鞋上。
双双为男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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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亮。
玉纤阿睡醒。
她闭眼时感觉有一道目光若有所思地、滚烫无比地盯着她,本能感觉到危机,她脊背汗毛倒数,慢慢睁开了眼。
与范翕俯下的俊容面面相对。
然后玉纤阿陡然发觉她竟然抱着他的腰,与他身体挨着。他似要起身,却因她的缘故起不来。他便俯下身,手指正搭在她脸上,正在盯着她看……玉纤阿猛地向后滚,滚出他的怀抱。她抱着被衾坐起,浑身僵硬。
发现虽然范翕是只着中衣,然她的衣衫是整齐的。幸好幸好。
范翕盯着她。似在判断她是不是演戏,又似在透过她探寻另一个人的痕迹……他在怀疑什么。
玉纤阿低头,举手便发誓:“我对公子绝对没有其他想法!我记得我睡前绝对没有故意爬上公子的榻……这定是误会。请公子……明鉴。”
她的“明鉴”两个字说得非常轻,甚至带一丝恍惚。
因她垂着头,不敢看范翕脸时,低头看着他的衣裳。她看到范翕屈膝坐着,腿间某处却……他竟起了反应?!
玉纤阿目光发直。
范翕看她说着说着便声音飘忽,眼睛盯着自己某处……他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与她一起瞧去,发现了玉纤阿在看什么。范翕不在意道:“这有什么,磨了一夜,每日清晨自然会有反应。你难道没有么?”
玉纤阿:……她真的没有。
范翕这般说着,目光就向那盘腿而坐的少年腰下看去。谁知道……那里真的什么也没有。
范翕怔住,看她的眼神变得十分微妙。
玉纤阿:……她才觉得他奇怪啊!
她都不懂他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