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巍巍皇城都未必敌得过定远公的铁骑。
心中越是这么想,石菩越定下了让胡好女离开洛阳的念头。
“阿女,五日之后,你白日从上阳宫下来,只说要来紫微宫,我在旌善坊有一座私宅,我在那里为你准备文牒等物,将你假扮护送定远公仆从北去的左骁卫护卫,定远公世子死后定远公府仆从要送世子的衣冠回北疆,你跟着他们北去,到了齐州停下,亭山县柳条街西头有一户贩盐的人家姓霍,霍郎君在外行商久未归家,家里只有一娘子两仆从,娘子姓胡,仆从是一对刘姓兄弟,你去了之后将此物给他们看,以后你便是那家的霍郎君了。”
看着石菩贴身拿出来的铜牌,胡好女如何不知道这本是石菩为自己准备的退路?
他并未拿那铜牌,只笑说:“阿菩,我走了,你该如何?早就说好了你我宫中作伴,哪有你要将我一人推出去的道理?”
石菩眉头紧锁,看了一眼滴漏,他急声道:“如今情势危机,只怕倾天之祸就在眼前,我在七皇子身边伺候这许多年,早就身在局中,你何必也陷进来?”
“倾天之祸?”
胡好女眸光轻动,握着石菩的手微微用力:“什么倾天之祸?你在圣人身旁伺候,怎会惹出祸事来?可是你背着圣人做了何事?你分说与我,我同你一同想法子才是,怎能让我一人一走了之?”
“并非是我……”
石菩看着胡好女,又想起那日在上阳宫中,他为了救七皇子受了伤,匍匐在地连口水都不得,一条贱命悬于一线,是胡好女要救他。
是胡好女孤零零一个人从叛军那换了药来救了他。
他看见了胡好女衣袍后摆和袴上的血,可胡好女一字未说,他石菩父母见弃,兄弟离散,主家寡恩,唯有胡好女待他一片真心。
父母慈爱、兄弟相亲、姐妹相护,甚至夫妻相携,如是种种人世恩义,他皆将之印在了胡好女这个名字卑弱可笑却有一副英朗相貌的太监身上。
“阿女,圣人命我找人刺杀定远公。”
十年来,石菩第一次将圣人私下吩咐自己的事告诉了旁人。
……
派去定远公处“借剑”的,是姜清玄安插在紫微宫内的亲信,龙泉剑入宫之前,藏在剑鞘里的两张帛书已经落在了姜清玄的手中。
轻轻薄薄的两张帛书,上面加起来也不过二三百字,姜清玄却足足看了一个时辰。
看完之后,他将帛书放在了姜新雪的灵位之前。
那之后的一整日,他都没有下棋。
听说圣人要他指派寒门出身的官吏往定远军如今所占的七州,姜清玄坐在书房中,拈起了一枚白子。
一枚,两枚,三枚……二十一枚白子罗布棋盘之上,姜清玄取下四枚棋子,换上了黑子。
一州刺史,州学博士,录事参军,七州二十一名州官的名册,尚书令姜清玄一夜就拟好了。
朝堂之上,他将名册读出,可谓是满殿哗然。
二十一人中竟然有十七人都是寒门在朝的能吏,另外四人也出身清贵不与其他世家同流。
之前世家七个人被派到七州为官,不光被定远公横加阻挠,甚至还都辞了官!
尚书令将自己的爱徒臂膀都拍了出去,这哪里是选派州官,分明是在自掘寒门于朝堂的根基!
听见自己的六年前考了科举第二名的儿子被派到晋州做州学博士,太常寺卿崔大惊失色,却见一贯仙风道骨的尚书令面无表情看着朝上众人。
“这二十一人皆是名满东都的才俊、能吏,若是定远公还觉得他们不配在七州为官,老夫便只能自请往同州任刺史了,到时,六部主官,各寺主官,还有中书省、门下省各位侍郎,便与老夫同去罢。”
听姜清玄这么说,崔越发茫然起来,尚书令说的可是气话?
可若这话是真的,那、那岂不是将整个朝廷都搬到了定远公手中?
尚书令绝非此意吧!
尚书令绝非此意吧?
正在朝堂骚动之时,鸿胪寺卿出列道:“南吴欲派使臣北上,接待之事是否依循旧例?”
“南吴使臣?那南吴国主派了何人来大梁?”
听姜清玄这般问,鸿胪寺卿躬身道:“仅派了一人,姓谢,名引之,据说是依其师智晖大师生前遗愿,来大梁皇寺抄录经书。南吴国主应允此事,赐其双旌节,还特意写了国书。”
南朝重佛,这些年佛论广播,连大梁权贵亦有不少信奉之人,听说智晖大师的名号,便有人连声道:
“智晖大师名满天下,此事我等不好推拒。”
亦有人附和:“抄录佛经本是善举,我大梁宽仁,使佛经南渡,此事传开,佛家信众也会感怀在心,为圣人祈福。”
听朝臣们皆如此说,姜清玄点了点头:
“好,此事依循旧例便是,至于谢引之入皇寺抄录经书一事,我会报与皇后娘娘。”
而此时,运河之上一舟从南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