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又要拒绝,他干脆说道:“就当是药钱了。”
“……这也太多了……”老汉口中犹自说着,不过还是揣进了怀里,去帮忙煎药。
周幼宁迷迷糊糊,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在火炉里,只有额头能感到一点点的清凉。她忍不住口中说着:“热,热……”
裴岩出身侯府,并不擅长照顾人。然而此刻,见她这般模样,也尽心尽力去照顾。他时不时地给她换着额头的毛巾,又用从老夫妇那里讨来的烈酒,小心擦拭着她的脸颊、脖颈、以及手心。
他自然知道,用烈酒擦其全身,能帮助其降温。但毕竟身份有别,他也只能擦拭其裸露在外的皮肤。
被烈酒浸泡过的帕子擦拭到她的手心时,忽然被她一把握住。
裴岩动作微顿,想抽出来,她却握得更紧了。
周幼宁睡着了,在梦里她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她身体热得很,娘担心得厉害。娘的手凉凉的,她握着就不肯再松开。
她甚至拿起娘的手往自己滚烫的脸颊上贴,发觉娘试图抽出手不理她,她还不满地嘟囔:“娘,宁宁好热的……”
手下肌肤很烫,裴岩待要收回手,却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暂时停下了动作。
他有些哭笑不得,她是把他当成她娘了么?还有,她在睡梦里自称宁宁?
裴岩深吸了一口气,动作极轻,收回了自己的手。她还在兀自咕哝着:“娘,我热……娘……”
他母亲去世也有数年,如今看到她在生病之际呼唤母亲,他不自觉地生出一些怜惜。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估摸着她额头上的冷巾帕已经不那么凉了,裴岩又换了一条。换毛巾之际,他忽然想到:他也可以拜托那位大娘来照顾的,岂不更方便一些?怎么就自己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