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溪僵硬地转过身,绷紧全身的肌肉,在离周英杰很远的地方停住脚步,全靠意志力撑着,让他不至于狼狈而逃。
见他仍然一如既往的服从,周英杰心情大好,嘬起嘴唇,吹了个流里流气的口哨,从他原本靠着的树干上起身。
大冬天,周英杰就穿着件黑皮夹克,下身套件薄牛仔裤,头发精心地梳在脑后,露出片光洁的脑门儿。
看着就冷,但他一直喜欢这么穿,特别符合周英杰心里幻想的帅气范儿。
“啧啧。”周英杰上下打量着丁溪,扯起面皮笑容很深,上扬漆黑的眼眸却不带丝毫温度,“长胖了啊丁溪,看来你这日子过得确实不错,大学生活挺好的吧?”
丁溪努力平复心情,双眼直勾勾盯着前方,没说话。
周英杰发起狠来,抬起手掌扣在丁溪脑袋上,手指穿过他头顶的发丝,死命一拽,丁溪头皮吃痛,只能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晃,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我问你话呢!”周英杰在丁溪耳边狠厉训斥,耐心很少,“说话!”
“你你松开。”丁溪被那力道扯得眼泪横流,他拼命尝试扒开周英杰拽着他头发的手,那手掌却如铁钳,越发用力。
嫌他挣扎得烦,周英杰松开手,狠狠一堆,脚下也毫不客气踹在丁溪的膝盖窝中央,这地方是个死穴,丁溪就这么直挺挺跪倒在雪地中。
粗粝的水泥地划破手掌,丁溪跌倒的第一反应不是心疼自己划伤擦伤的身体,而是心疼身上这件简彧买给他的羽绒服。
彼时,他和周英杰又变得一高一低,一个高高在上,藐视一切,另一个趴在雪地间,卑微到尘埃。
“跟个小姑娘似的,一碰就倒。”周英朗嫌弃地瞧着他,从屁股兜掏出一颗烟咬在嘴边,“丁师长也算是一代枭雄,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弱柳扶风的儿子,丢不丢人。”
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自己踩脏泥水的尖头皮鞋,然后抬起脚,毫不客气地踢了一脚丁溪的小腿,问道:“你刚才跟谁打电话呢?”
提到那通电话,心如死灰的丁溪终于有了反应。
高中三年,他早已经习惯周英杰对他的各种欺辱,甚至已经有百毒不侵、逆来顺受的趋势,因为他知道,在和平门大院,他才是罪人,无论向谁求救,都不会得到半点怜悯和同情,索性也就受着。
但周英杰提到那通电话,那是他和简彧的通话,那是他刚刚得到,正想紧紧握住的未来,不容亵渎。
丁溪没抬眼,说出今天第一句话:“房地产中介。”
“操。”周英杰正在点烟,听到他的回答,笑得打火机都拿不稳,抖了半天才把烟头染成橙红,他吐出一口白烟,“你他妈骗鬼呢,跟房地产中介能聊得这么开心?”
丁溪不再说话了,反正,他不会让周英杰知道简彧的存在。
他的人生就剩下这么点快乐,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绝对。
刚刚初中毕业的时候,周英杰不过是脾气急了点,性子爆了些,总体上来说还是个看眼睛就能看穿心思的少年,这些年却大不相同,他的脾气秉性变得古怪,笑起来眼睛耷拉成三角,阴恻恻的,经常上一秒还哈哈大笑,下一秒就表情发狠,照着要害处便动手。
现在便是如此,周英杰突然收住所有笑容,一张脸冷得发黑,他抬起脚,更狠得一脚踹在丁溪小腹上,随后蹲下身,死死掐住丁溪的脖子,逼迫他仰起脸和自己对视。
丁溪早已放弃挣扎,周英杰从小力气就大,在和平门孩子堆里打遍天下无敌手,收拾他就跟收拾个小鸡仔子一样轻松。
他憋着一口气,呼吸不畅,看向周英杰的眸子中尽是恐惧,这样的场面他再熟悉不过,那样被屈辱地扼住呼吸,强迫对视,这样的场景三年来天天都会发生。
“谎话连篇。”周英杰嫌恶地扫视他的脸,“你跟三年前一样,满嘴谎话章口就来,丁溪,你到底跟谁学的这幅讨人厌的贱样。”
丁溪哑着嗓子,哪怕只能从肺部挤出一点微弱的气息,却再一次倔强地强调:“三年前的事情谁都没有亲眼看到,你凭什么都算成我一个人的错!”
“因!为!我!哥!不是!gay!”周英杰面目狰狞,加重手上的力道。
丁溪被他掐得翻白眼,直到快要窒息前一刻,周英杰才刚好松开手,将他丢在一旁。
这种分寸周英杰向来掌握的很好,永远能在折磨丁溪到极点的同时,又不惹出更大的祸端来。
“我哥这次回国带了未婚妻回来。”周英杰眼底尽是嘲弄,“所以他不是gay,当年在阁楼上那件事,只有可能是你个贱皮子勾引。”
丁溪剧烈咳嗽,在惨痛中自嘲般弯起嘴角,露出个惨淡的笑。
他勾引的?
他自己都不记得。
“别装啦,丁溪。”周英杰又吸了一口烟,抖落烟灰,“我都听见你刚才是在跟你大学同学打电话了,听起来好像还是你室友吧,要我说你也是真厉害,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