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管是哪个时代,商人永远是流通性最强的一批人。
牧民逐水草而生,商人则是逐利而生。
这件事情,被大伯沈徽,引以为奇耻大辱。
一来,沈家虽然算不上是什么簪缨世家,但是也是江都正儿八经的士族,像沈章那样投身王府办差,都已经很不光彩,更不要说是以士族的身份,投身商业了!
从四民之首,变成四民之末,简直就是自甘下流!
更重要的是,两国世仇多年。
况且那个时候,袁渡袁大将军战败未久,两国之间的气氛处于冰点,那个时候沈铭不仅到了北齐做生意,最后还携家北上,在沈徽看来,无异于投敌。
这件事情,让小老头极为生气,在这件事情之后,无论是谁问起沈铭,他的口径从来没有变过。
只对外说是死了。
而现在,沈老爷一路北伐推到了兖州,这个疑似三伯儿子的家里人,却突然出现了……
如果这人,真的是三伯的儿子,那么在这个时代看来,还的的确确是沈毅的家里人,是很亲的堂兄弟。
不过,现在沈毅的身份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而且他现在的地位,也已经与从前大不一样,如果他还是江都的那个小书生,再加上他并不是不能理解三伯的行为,这个时候多半会与这个未曾谋面的六哥见上一面,然后带着他们一家人回江都看一看。
但是现在……
正当沈毅出神的时候,蒋胜那里已经准备停当,他重新来到沈毅边上,微微低头道:“公子,那人已经在客厅等您了。”
沈老爷点了点头,正准备走出去,犹豫了一下之后,又回头换下了身上的衣裳,换上了一身白衣,背着手走出了书房,一路来到了客厅。
客厅里,一个比他大一两岁的年轻人,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沈毅远远的看了他一眼。
论长相,看不太出是不是沈家的家里人。
毕竟,沈毅记事以后,就没有见过那位三伯了,也不知道三伯长什么模样。
而堂兄弟之间,相像的并不是很多。
沈毅默默迈步走了进去,打量了一眼这个人。
这人连忙站了起来,也抬头打量沈毅。
现在的沈老爷,是实打实的久居高位,身上的一些气质,与从前大不一样了,颇有些生人勿近的属性,这人有些畏惧的看了沈毅一眼,用江都话问道:“是七弟么?”
沈毅眯了眯眼睛,微微摇头。
“现在,还不能论亲。”
“不过,我的确是江都沈家的沈毅,在同辈之中行七。”
沈老爷神色平静,淡淡的说道:“不少人,称我为沈七。”
这个年轻人松了口气,下意识的微微低头道:“那就是自家人了,我叫沈彦,同辈之中行六。”
他对沈毅挤出一个笑容。
“七……七弟,咱们是一家人。”
沈老爷依旧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没有接话。
他坐在主位上,抬头看了看这个沈彦之后,问道:“你的身份到底如何,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我现在身份所限。查实之前,暂时没有办法认下你这个家里人。”
沈老爷顿了顿,开口道:“不过看在你这口江都话的份上,我可以听一听,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这个沈彦苦笑了一声,开口道:“七……沈大人,我父早年到了北齐之后,在北齐生意渐大,便成立了一个商号,商号至今,已经颇有些规模。”
“现在,父亲年龄渐渐大了,就是我们兄弟在帮父亲打理生意,刚好前段时间,我到兖州办些事情。”
“不曾想,事情没有办完,就听说大陈王师打进来了。”
他犹豫了一下之后,低头道:“沈大人,我这趟来也不是为了跟你攀亲戚,只是因为被困在了兖州,家中的幼弟成婚在即,我想要离开兖州,回去参与他的婚事。”
沈家在沈毅这一代,一共是九个男丁,沈章下面的两个儿子是老七和老九。
而三伯沈铭,没记错的话是三个儿子,分别排行五六八。
沈彦口中的幼弟,应该就是老八,与沈恒年纪仿佛,比沈恒稍稍年长几个月。
沈老爷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向沈彦,问道:“这个档口到兖州做生意,那大约就是粮食生意了?”
沈彦低头苦笑:“大人明鉴,是粮食生意。”
沈毅“啧”了一声。
“能有本钱干的起这个的,看来你们家在北边混的极好,生意做的也很大,既然是这样,那么在兖州破城之前,应该会收到消息,提前离开兖州才对。”
“是收到了一些消息。”
沈彦叹了口气:“但是一些钱款没有结清,就多留了两天,沈大人带领的王师,破城太快了。”
“只多留了两天,就没有办法离开了。”
沈毅眯着眼睛看向这个人,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