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做官,也是需要每天点卯签到的。
但是当官做到一定地步,上不上班其实就没有什么要紧了,比如说范侍郎这个地步。
他说向尚书告假,向吏部告假,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即便是他的上官刑部尚书,也不会拂侍郎的面子,因此范侍郎很顺利的拿到了十日的假期,并且在第二天上午坐上马车,踏上了返回江都的路。
而他在前天晚上写的书信,被范家的家仆连夜骑马送回了江都,在第二天中午之前,送到了江都范家范老爷手中。
范侍郎,就是范家最粗大的顶梁柱,因此话语权自然也很重。
范老爷收到了兄弟连夜寄回来的书信之后,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打开书信查看,只简单看了一遍之后,范老爷脸色直接被气的涨红,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狠狠拍了拍桌子。
“来人!”
范家是江都大族,家里大小仆人有一百多个,范老爷这一声呼喊,立刻有三四个家丁赶了过来,对着范老爷低头:“老爷。”
“那孽障在哪?!”
几个家丁面面相觑,然后抬头看向范老爷,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您说的是……”
范老爷被气的脸色发黑,喘着粗气说不出话。
一个老仆人跟随范家几十年,立刻就明白自家老爷说的是谁,他回头看了一眼几个下人,沉声道:“快,去把少爷找回来!”
范东成是范老爷的独子,范家主脉目前就只有这么一个少爷,听到这句话,几个下人这才点头,慌慌张张的找人去了。
这个时候,范东成正在距离县衙不远的一处酒楼里。
从昨天上午到今天终于,他已经派出了三个人去县衙举发严明礼作弊,但是这三个人无一例外,都被控制在了县衙里,至今没有一个能出来。
这让范东成心里有些恼火。
在他看来,这是新来的知县有意庇护甘泉书院。
毕竟知县老爷到任的那天,没有先去见府尊,而是第一时间去甘泉书院见了陆山长,这件事已经在江都传开了,江都人多多少少都知道,新来的知县老爷跟甘泉书院有莫大关系。
到了中午的时候,范东成派出第三个人,也被扣在了县衙里没有出来。
范大公子大为恼火。
他看向身边的书童,恶狠狠的说道:“本公子还不信了,一个知县能在江都把天遮了去,全福!”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垂手站在范东成身边,恭敬低头:“少爷。”
范东成咬牙切齿:“再去找一个人,去举发严明礼,这一次不要去县衙了,直接去府衙!”
“我倒要看看,一个知县能有多大本事,能替沈七遮掩多久!”
全福是范东成自小带在身边的书童,自然是不能去衙门告状的,不然别人一查就能查到他范东成头上。
这一点,范大公子自以为很聪明。
因为去衙门举发的人,都是他让书童全福,通过一些地方上的地头蛇,花钱找的人,这些人如果去查,跟范家,跟他范东成没有什么关系。
书童全福自小跟着范东成,也清楚自家少爷的脾气,他看了一眼范大公子,低声提醒道:“少爷,府衙也在城里,这一次动静不小,府衙那里应该已经知道了才对……”
“府衙当然知道了。”
范东成冷笑道:“江都屁大点地方,什么动静能瞒得过那位陈知府?不过知道了是一回事,有人去府衙告状又是一回事,有人去府衙告状了,他陈知府又不是书院的人,还能像张县令这样,拼命替书院遮掩?”
说到这里,范东成瞥了一眼自己的书童,咬牙道:“怎么,现在连你也不听我的了?”
一个书童,自然不敢违逆少爷的意愿,他只能无奈点头,扭头出去,准备去替少爷办事。
他刚刚走到楼下,迎面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小老头,全福立刻上前,对着老头低头道:“钱叔,您怎么来了?”
被称为“钱叔”的小老头,看了全福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少爷在这里么?”
全福点头,开口道:“就在楼上?”
钱叔左右看了看,见左右没有人之后,对着全福低声道:“全福,你老实跟叔说,少爷最近在干什么?”
全福眼珠子转了转,正在考虑要不要说实话,就看到钱叔对着他“哼”了一声。
“罢了,你小子爱说不说,老爷在家里脸都气黑了,又摔椅子又砸桌子的,正让我们把少爷带回去呢,我不管你小子跟少爷做了什么,小心都落在你小子头上!”
说罢,这个“钱叔”越过全福,迈步上了这家酒楼的二楼,找到了正在生闷气的范东成。
钱叔深深低头:“少爷,老爷让您立刻回家。”
“不回。”
范东成是独子,自小被宠惯了,对于老爹的命令也有些不以为然,他对钱叔翻了个白眼,开口道:“我现在有事情要忙,你回去告诉爹,就说我过几天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