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春宇想起之前姜宝青同他说过的话,“这事搁你身上估计你都要哭着离家出走了”,换位思考一下,他几乎是立时就能对这个看上去很别扭的谷宸坤感同身受了。
“谷伯伯,其实这事……”廖春宇鼓起勇气,同谷川道,“这个野……谷,谷宸坤也挺委屈的……”廖春宇差点把“野小子”三个字脱口而出了,好在险险的把话止住了,磕磕巴巴的把这话说了出来。
廖春宇这话一出,厅里的人,神色各异。
谷川看上去有些错愕,云海老人则是带着慈笑,裴语泽似笑非笑,姜云山他们则是鼓励的看着廖春宇。
谷宸坤先是愣忡了下,继而又勃然大怒:“我不需要你同情我!”
廖春宇丝毫不惧,看着谷宸坤又吼了回去:“我也不是同情你!”
谷宸坤被吼得愣了下。
吼了一声后,廖春宇反而镇定了下来,他不再理会谷宸坤,看向谷川,拱了拱手:“谷伯伯,今天下午这事,其实我们两个都各自有错,当然,我算罪魁祸首,错得更多。虽说谷宸坤不该动手,可他也没讨得好,我这脸上看着有些瘆人,但伤的一点儿也不重,反而是他,被我打得估计这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说到这,廖春宇显然有些不好意思,脸皮有些发红,“您是他的父亲,有管教他的职责,但小子觉得,这事也得分情况。谷宸坤是为了维护您辛辛苦苦栽培出来的红梅,他是为了您才同我起了争端,又被我打得更重谢,您反而要让他倒过头来跟我道歉……我大姐姐也说了,这事搁我身上我得哭着离家出走……所以,这会儿您就不要再追究谷宸坤来晚了这事了。”
谷川没想到廖春宇洋洋洒洒的跟他说了这么一大通话,这些话都朴实的很,然而他细细一想,确实也是这样。
这几年他总觉得孩子大了,不好管教了,却从来没想过,是不是自己管教孩子的态度跟方法出了什么问题?
谷川那原本有些板着的脸慢慢的松了下来,咳了一声。
谷宸坤没想到廖春宇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更没想到,这个前不久还跟他打了一架的廖春宇竟然这般懂他。他鼻头一酸,生生忍住了。
谷宸坤想起下午廖春宇一直缠着他说话时,说什么“他打小就没了爹娘,有父亲管教也是一种福气”之类的话,慢慢的,紧紧攥着的拳头松了开来,看向廖春宇的眼神也没有那般恶狠狠的了。
云海老人笑了一声:“行了,子合,你啊,就是爱板着个脸说教。明明是给你跟坤儿接风洗尘的宴会,让你弄得这般严肃,快让两个入座吧,站了这么久,坐下来喝几口热汤。”云海老人笑呵呵道,“只不过你们年岁还小,这席上的酒虽好,也是喝不得的。”
廖春宇挠了挠头笑了笑,忙跑到姜云山下首的一个空着的坐席那入了座。
谷宸坤神色还有些复杂,磨磨蹭蹭的去了谷川身边的一个空席位入了座,谷川神色比儿子那别扭的复杂神色还要更复杂些。
他看着身高已经快到他胸口处的儿子。
他之前说几年不见,姜云山就由一个小豆丁长得那般高了,他的儿子又何尝不是这样?这几年他将他从外祖家接到了身边,仿佛一晃神的功夫,他就已经由孩童长成了一个小小的少年。
看来,应该找个合适的时机,好好的跟这个孩子谈一谈了。
谷宸坤别别扭扭的看了一眼父亲,见父亲的神色并不像是恼怒,似乎是在深思着什么。谷宸坤怔了下,心里像是涌上了什么。
再看向对面那个已经端起碗来咕噜咕噜喝着热汤的乡巴佬,谷宸坤心里那股别扭的感觉更甚了。
好吧,这次就当是欠他一个人情吧……
云海老人见众人都已入了座,姜云山倒还站在他身边服侍着倒酒,他开起了玩笑:“你也回去坐会儿歇歇,我又不是那等压榨门下弟子的恶师。”
裴语泽轻笑道:“小师弟这是怕老师偷喝酒,要监督老师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
姜云山这才回了座位。
绿梅见时辰差不多了,在云海老人耳边耳语几句,云海老人点了点头。
绿梅便拍了拍巴掌,宴会旁边便有人弹起了七弦琴,几名小丫鬟穿着统一的裳裙,旋舞着进了正厅。
虽然这只是云海老人府上的小丫鬟们平日里聊以排遣的歌舞消遣,并不是专门的歌舞班子,但这会儿宴上氛围正好,这歌舞又热闹又喜庆,几个跳舞的小丫鬟更是满脸带笑,看得周围的人心里头都舒畅愉快的很。
一舞毕,几个小丫鬟齐齐蹲下身子,说着喜庆讨巧的吉祥话,云海老人笑得极为开怀,绿梅见状,便一一赏了个装着碎银子的香囊。
几个跳舞的小丫鬟高高兴兴的领了赏退下去了。
“方才抚琴的也该赏,”谷川笑道,“许久不曾来老师这了,老师这府上竟出了这等抚琴高手。”
云海老人看向绿梅,笑道:“是碧云那孩子吧?……她素来最爱热闹,今儿我没见着她,还在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