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温夫人心事重重的:“乳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去外地讨生活了,留在京里头的是小儿子一家子。二木还是个憨厚的,只那个王氏,你也见了,是那副模样,我不放心的很。本来想接乳娘在我身边养老,乳娘却说,她攒下了一笔傍身的银子,王氏不敢对她不敬。可今天那副模样……我是真的放不下心。”
家家都有个难念的经,姜宝青也没法劝解,只能委婉道:“我看秦婆婆醒来对王氏那态度,应该是个心里很有数的人;况且你乳母的小儿子跟小孙子,看上去都不像是奸猾之人,先生也莫要太过担心了。”
温夫人点了点头,神色略略好看了些,只是对姜宝青还是满满的歉意:“这次真的麻烦姜姑娘了,诊费我一定会出的。”
温夫人是很有分寸的人,上次姜宝青为她治疗旧疾,她心里已是过意不去,想付相应的诊费姜宝青却推辞了,她又不愿让姜宝青吃亏,便将家里头收藏许久的一幅画送给了姜宝青。
这次也是这般,温夫人知道,人家姜姑娘这样一个贞静娴雅的小姑娘,为了她去陌生人家里头抛头露面的看诊,非亲非故的,全然是看在她教导姜晴跟廖春宇的份上。她没法心安理得的去占姜宝青的便宜。
温夫人要给诊费的态度非常的坚定。
姜宝青也知道,温夫人家里落败,并非是很有钱的人家。这次又要负担秦婆的药费,想来手上定然不是很宽裕,她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不过是出些许功夫罢了,并不怎么费银钱。先生不必担忧。”
温夫人却是很坚持:“自古最贵的便是技艺。姜姑娘的银针之术,我虽说看不懂,却也知非同一般。这诊费自然是要出的……”温夫人想了想,倒也很坦荡,“若是姜姑娘不好意思收我的诊费,这样吧,明年一年阿晴跟春宇的束脩我便不收了,权当抵了诊费。”
温夫人态度坚定的很,一副姜宝青不答应便不会退让的模样。姜宝青知道像是温夫人这般的读书人,自然有她的风骨,便没有再推辞,应了。
温夫人这才像是放下了什么,微微舒了一口气。
待回到家中,姜云山早就准备好了早饭。只这会儿时辰已经有些偏午时了,饭食都凉了,姜晴帮着端着去了灶房,放在蒸笼上热了热。
“温先生那边的事,没事吧?”在姜宝青用过饭后,姜云山这才有些关切的问。
姜宝青便简单的说了说秦婆那边的事,姜云山知道妹妹对于她的针灸之术,采取的向来是保密的态度,这会儿竟然就在外头那般用了,也是很诧异:“你的针灸……”
“没什么,”姜宝青摇了摇头,“从前乡野闭塞,上面之人仗着权势强取豪夺,身怀异宝未必能留得住。眼下在京城之中,很多事拿到台面上,反而是多了一层保护。我想了想,虽说眼下我跟阿晴身上还有些银钱,哥哥也有些补贴,但总不能这样坐吃山空。哥哥跟春宇后面要娶妻,我跟阿晴或是招婿,或是出嫁,后面的花销总归是不够的。我正想着用针灸之术开个药馆什么的,眼下秦婆婆的事,也可当是小小试验一番了。”
姜云山有些想摸姜宝青的头,然而这会儿姜宝青已经是大姑娘了,姜云山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只能轻咳一声:“哥哥并不需要你为了这个家去操太多的心,你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就好了。一切有哥哥呢。”
姜宝青点了点头,笑了:“知道啦。”
……
因着秦婆那边的事,温夫人今日的授课挪到了下午。温夫人过来的时候,手里又抱了一卷装裱好的画卷,顺手递给了姜云山,笑道:“我见你书房墙上还有些空余之处,少这样一副山水画,这是先夫旧日拙作,姜公子看看是否还能入眼。”
姜云山摊开一看,便吃了一惊,这高山入云,山端笼雾,端得是一副潇洒写意之态,只不过笔锋微敛,稍稍有些放不开之处。除此之外,也堪称为是一副上品佳作了。
“先生,这也太贵重了些。”姜云山道,“挂在小生书房,实在是明珠蒙尘了。”
温夫人反而很是看得开,打趣道:“先夫在世时,一直说他的画还远不能称为臻品,不配面见世人……家中也只留了几副来赏玩留念。不过,挂在相近的人家中书房作装饰用,倒也不是不可。今日我乳母之事,我冒昧上门求助,给姜姑娘带来不少麻烦,除了应有的诊资,这也是一点点小小的谢礼,姜公子便收下吧。”
话已至此,姜云山十分珍重的将这话收了起来:“那我今日便将其挂于书房,夫人放心,我一定好好爱护。”
温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姜宝青,歉声道:“以后有段时日要麻烦姜姑娘了。”
因着这针灸配合汤药治疗早期的轻症脑出血,并非一日之功就能解决的,这是一个长期的恢复阶段。尤其在前期,姜宝青的针灸必不可少,一日两次,要至少几日,后期再看效果酌情添减。
到了下午时,姜宝青便收拾妥当出了门。
清早时出门走的急,她没有穿男装,这会儿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姜宝青还是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