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没有再说下去。
萧士及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书桌后面的他,如同泥塑木雕一样。他完全没有想到,原来安子常说的那件事,不是假设,也不是如果,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安子常没有说话。
书房里面一片静默。
过了许久,萧士及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边飘来。
“谁?是谁找他的?”
安子常看了看萧士及,像是在琢磨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我他妈问你到底是谁出这种断子绝孙的贱招!”萧士及久久等不到安子常的回应,终于忍不住怒吼起来。
他一掌拍下去,坚硬的鸡翅木书桌居然被他生生捶出一个手掌印。
安子常苦笑一声,“我当时也很气愤,手劲儿大了点,不小心把他捏死了。”
萧士及怒视着安子常,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别跟我来这招。你说,到底是谁?我不信你什么都没问出来,就把他给捏死了……”
安子常低头想了想,道:“我只知道,他临死的时候说了个‘穆’字,然后,我可以告诉你,他是安西人。就这两点,别的,我真没来得及听他说。”说着,他又两手一摊,“除此以外,我也没有别的证据。所以你完全可以不相信我,说我是故意胡诌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人埋葬的地方。那一晚,我把那人的尸体弄走了,后来弄出城,埋在城外的乱葬岗上。”
萧士及面色煞白,他的双手握成拳头,愣怔许久,他终于将头埋下,靠在双臂之间,无声地抽泣起来。
在这一刻,他有种深重的恐惧,像是曾经经历过一样,那种痛彻心扉的痛苦和冰寒刺骨的寒冷,如影随形。
差一点点,霜儿就要受到那样惨无人道的待遇……
差一点点,也许霜儿就不会活在这个世上了。
霜儿有多刚烈,没人比萧士及更清楚。
那样刚烈、不肯妥协屈服的她,怎会容忍自己被人侵犯……
幸亏,幸好,还有安子常在那里,在她需要的时候,救了她。
就跟上一次,她被陈月娇所害,也是安子常,恰逢其会,救了她。
每一次,她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都不在她身边。
每一次,她都靠自己的努力克服重重困难,然后带着永恒不变的微笑,默默地站在他身后。
对于霜儿对他的用心和付出,他原以为他已经体会得够深了,到现在才知道,他体会到的,还没有她付出的一成那么多!
萧士及从书桌后面站起来,他扶着书桌,脚步像是有千斤重,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安子常面前,然后,他扑通一声,给安子常跪下了。
安子常一愣,忙站起来,让到一旁,道:“士及,你这是做什么?”
萧士及转个身,继续对着他,然后,他埋首下去,深深地给安子常磕了一个头。
“这是我欠你的。你救了霜儿那么多次,我欠你的,不止磕一个头那么简单。但是,你一定要让我磕一个头。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让我好受些。我也为我刚才的行为向你道歉。我错了……”萧士及再一次磕下去,然后站了起来,转身往书桌那边走去。
安子常没有再避开,他背着手站在那里,受了萧士及两个响头。
“好吧,我救了霜儿两次,这样算是扯平了。”他知道萧士及不想欠他的恩情,特别是对杜恒霜的“救命之恩”。
“我救了她两次,你看看她是如何对待我这个‘救命恩人’的。”安子常看着萧士及的背影,淡淡地道。
萧士及的脚步一凝,停在书桌前面。
“我要她以身相许,她死也不肯……”安子常笑嘻嘻地道,“但我不怪她。因她不肯,我反而更看重她。因为我知道,她是个明白人。——士及,你是这样的明白人吗?”
萧士及默然良久,才淡淡地道:“我以前是糊涂……”
“知道糊涂就好。”安子常走过去,跟他并肩站在一起,“你打算怎么办?”
安子常觉得自己说得够清楚了,但是担心萧士及还是想不明白,索性想挑开了说。
不过萧士及没有让他失望。
“……呵呵,真是了不起呢。原来从我成亲的时候开始,那个贱人就处心积虑了……”说完这话,萧士及想起了当年很多他忽视了的事情。
其实,在他成亲之前,那个贱人好像就出现在他身边了。
先是认识他娘龙香叶,然后博得龙香叶的好感,龙香叶以至于几次三番逼他跟杜恒霜退婚,好跟那个贱人订婚,来巴结那个赫赫有名的侯府。
在他极力反对之后,他娘又想出要“冲喜”的招数,要借“冲喜”之故,压得杜恒霜抬不起头来。这一招也被他破解,婚期要如约举行的时候,那个贱人就使出了这样毁人名节,杀人不见血的招数……
这种心机和狠毒,简直和陈月娇一样,让萧士及瞠目结舌。
想到他还曾经对那个贱人有过怜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