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大小姐,萧大爷怎么说?”
穆夜来的心事,并不瞒她的这个贴身大丫鬟。
这也是上一世跟着她来到萧府的大丫鬟,对她忠心耿耿。
穆夜来摇摇头,“他不记得我……”说着,眼圈一红,又掉下泪来。
琴猜很是气愤,低声道:“怎么能这样?枉费小姐千里迢迢来救他,他居然无动于衷!这样铁石心肠的人儿,就该将他扔回那破庙去!”
穆夜来忙捂住琴猜的嘴,着急地道:“我的姐姐,这件事不能乱说。说了咱俩都没命……”说着,还对着琴猜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琴猜掰开穆夜来的手,伸了伸舌头,低笑道:“小姐太谨慎了。”
穆夜来忙拉着琴猜离开屋子,回手掩上门,和琴猜去外面说话。
对面的床帐里面,萧士及却悄然睁开眼睛,眉头紧蹙,想着刚才听见的这主仆俩的话。
她们怎么会知道自己在那个土地庙里面?
听她们的谈话,她们还是从长安赶来的。
在长安就知道自己在北方玄珉州遭难,还知道自己躲在那个土地庙里?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他敢担保,就连他们军中的斥候,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身受重伤,又猜到毅郡王那边有奸细,怕被人无声无息地做掉,本是想着等伤好了再去寻大齐的驻军。
可是现在穆夜来中途插一杠子,到底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她背后穆侯府,甚至是昭穆九姓的意思?
他们想做什么?
萧士及的思绪完全发散开去。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昭穆九姓“胁持”了,只能耐着性子对穆夜来虚与委蛇。
穆夜来却在外面对琴猜叮嘱。
“不要跟萧大爷说他妻子的事,让他安心养病,等病完全好了,回到长安他家中,他自然就知道了。”
琴猜瞪大眼睛,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不能现在告诉萧大爷吗?您想,他也许顾着自己还有妻室,所以就算对小姐动心,也强行克制自己。如果告诉他,他妻子已经去世了,岂不是对小姐更有好处?他也不用顾虑什么了。”
这番话很是诱人。
可是穆夜来考虑再三,还有摇摇头。
“不用。我要他在这里养伤,一点都不要提起他的妻子。管他妻子是死是活,总之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想有人提的妻子。——我的时间宝贵,不能让他将心分到别人身上。”
琴猜只好点头应了,出去吩咐她们带来的丫鬟和下人不提。
萧士及也不再问穆夜来的理由,每天都积极配合治伤。
平时洗漱,也都是让男仆服侍。
穆夜来本来不惯服侍人,她也不想让自己的丫鬟去接触萧士及,所以这一直以来,都是两个小厮服侍萧士及,给他擦身,帮他捶腿,已经很熟练了。
萧士及不动声色地套这些下人的话,却发现他们对这一趟来意也一无所知,心里更增疑惑,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唯恐被对方抓住把柄,或者一怒之下,将自己“撕票”……
萧士及这一趟伤,养了足足一年。
直到永昌五年的六月,他才能够行走自如,并且将以往的功夫也拣回了七八成。
穆夜来这一年来一直陪在萧士及身边,虽然只是跟他说说家常的话,也觉得分外高兴。
萧士及对她的来意绝口不提,也从来不接她的话,晚上就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星空,经常一坐就是大半夜。
终于有一天晚上,萧士及从窗口一跃而出,只给穆夜来留下一张“大恩不言谢”的字条,便离开了永年县,径直往大齐驻军的地方去了。
结果那里空空如也,驻军早在一年前就撤走了。
大齐在这里五百里以外设了都护府,由许言邦任都护。
萧士及想了想,他还是不要再往北走了,还是南下回长安吧。
于是他在当地的富户家里盗了一匹马,骑着马悄然离开玄珉州,一路风餐露宿,终于在一个月之后,回到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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