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衣卫我从前还没听说过。你们这缇衣卫,是做什么的?”宁明昧道。
纯白天国
“师尊听说过缥衣卫么?”
宁明昧点头道:“朝廷的鹰犬。”
十三的嘴角肌肉抽动了一下。
明明换做他人,说出这话来,十三不会有任何感觉。可这话被曾经的恩师说出来,他就会觉得有些尴尬……与壮志难酬的痛苦。
可壮志哪里有难酬呢?他难道不已经成为了人人口中的“时大人”,成了人界谁也不敢看不起的存在了吗?凡是京城里的人,谁也不敢被他揪出一点错处,谁也不敢被他说成摆弄巫蛊的人。可为什么唯独在自己的师尊面前,他总觉得自己不够体面,像是对不起什么?
“缥衣卫是凡人的缥衣卫,缇衣卫是能人异士的缇衣卫。缇衣卫归皇室所有,直接服务于皇帝,要做的,便是将所有威胁到皇室的、法术相关的事情,扼杀在摇篮里。在过去,缇衣卫和监天司同样是属于皇室,为皇室服务的机构,彼此之间常常合作。但现在,皇室更希望,缇衣卫完全归皇室所有。”
扼杀在摇篮里?已知当年,星火岛触犯了人界朝廷的利益,监天司和仙界诸多门派是迫害星火岛的主流。看来当年,在星火岛的事情上,缇衣卫也是被用来做执行者的一把刀子。
“你最后那段话颇有深意啊!”宁明昧道,“是有什么改变发生了么?”
很显然,十三想要宁明昧知道这件事。他希望宁明昧了解他如今办事的立场,这样有利于日后,这对师生之间不必兵戎相见。
可为什么十三觉得,他们之间有兵戎相见的潜在可能性?而且十三还不知道自己是来京城盗火的。
京城的夜色越来越凉了。外面有凉风灌入,宁明昧却在凉风之中隐约听见如泣如诉的声音。这让他感觉很怪异。
十三喝了一口茶:“新月教。监天司不希望新月教存在。他们希望自己永远被唯一尊崇。”
监天司也想控制着皇室。
然而很遗憾,战乱、饥荒、旱灾、涝灾、蝗灾和疾病……这些事情在这些年来,发生的实在是太多了。监天司分身乏术。他们约束得了皇室,有能力管理一部分人,却不能管理天下的难民。
在一场场灾难中,新月教已经成了燎原之势。而且在那之后,还有极为异常的疾病发生。药石罔效,整个京城陷入崩溃,只有新月教控制住了这场病。
从此,也只有被他们控制的十八皇子成为了下一任皇帝的候选人。
“京城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样的病?”宁明昧说完这句话,就发现十三在盯着自己看。
“十三,这场病你也知道的吧?”
“师尊,你明白么?缇衣卫效忠的是皇帝,而十八皇子,会成为下一任皇帝……师尊!”十三握紧了拳头,却很快平复呼吸,“所以京城的事,弟子希望……”
“师尊,不要插手了。”
到底是什么给了十三自己一定会插手的错觉?
宁明昧道:“朝廷的待遇怎么样。”
“每月休八日。虽然有夜班,但三班倒。”
“工资如何。”
“一年十六薪,按期发放。”
“有保险么?晋升机制怎么样?”
十三给出了一些回答。宁明昧道:“既然你认为自己在做不错的工作,待遇也还可以,何必在我面前这么紧张?而且毕业生都是要出去工作的。难道我还期待你做什么传世工作不成。”
十三仍然有些捏紧了拳头,很快,他自己放松了,笑道:“是啊师尊,我和二十五都过得不错。这段日子是京城形势比较紧张。等事情过了,我请个年假,师尊再要想去人界哪些地方,我带师尊去看看……”
“哒哒哒!”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街道中响起。宁明昧没错过十三的眼神一凛。他向街道上看去,竟然是几个缇衣卫,向着方才宁明昧听见的、如泣如诉声音的方向赶去。
“看起来是发生了紧急事件。你身为缇衣卫的头头,不打算跟着过去看看么?”宁明昧道。
他说着话,自己却站起了身。十三看着他的身影,嘴里吐出几个字来:“师尊,不要去。”
“也让我看看热闹。”宁明昧说,“放心,我们仙界的人可没兴趣管人界的破事。”
“师尊!”
宁明昧却不停下脚步。他随着那行人一起来到一户人家面前。一路上,他从许多门缝里看见许多偷窥的眼睛。
惊惧的、警惕的、害怕的……
麻木的。
“嘘!你要死了,竟然偷看。”宁明昧听见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小声说,“别看,你若是看了,不怕自己也变色么。”
那户人家的大门已经被打开。宁明昧白日曾路过这家,那时这家的门上曾挂着一朵白花。可如今,那朵花已经不再新鲜纯洁,而是发紫发黑,透露着不祥的颜色。
里面,传来一个母亲的哭喊声:“不要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