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出乎娄小乙的意料,秦广王大大方方的站到了孽镜前,瞬间,孽镜再次启动,开始照印评判此人的功过善恶。
这是个恶人!十恶不赦的恶人!
就是地府初成时从宇宙拘来的万恶之人,机缘巧合下成了秦广殿之王,距今已经十数万年。
但是,当孽镜照射之下,最终定刑时,其最一开始的血红之色早已不见,但也不是鲜花似锦,而是平衡在某个不偏不向的颜色。
当然不是他因为专职秦广殿就能对孽镜造成什么影响,这是金仙们为地府制作的器物,不是凡人生魂能够改变影响的,别说十数万年,就是百万年也是白搭。
原因只有一个,此人职掌秦广殿以来,过手生魂何止兆亿,却没有一个怨屈的,都是按照孽镜所示,该有罪的送去地狱受罚,无罪的放其转生;当然,至于罚成什么程度那是下面八殿的事,就不归他管。
放去转生的会经过转轮殿处理,其中有什么猫腻蹊跷也和他无干,他就只负责文书核定。
所以,十数万年下来,孽镜之下既不红也不瑞。
娄小乙突然发现他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本想着找个由头搞死这家伙,结果却反倒让自己影响下不去手!
这是他的动手习惯,既然你都让人家照镜子了,那当然要根据镜子的情况来决定动手与否。
就在他还在犹豫不决时,秦广王却很知机,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会让这个不知是恶人还是圣人的家伙为难,所以最好做点什么,至少在现在他是个圣人,
把自己的秦广印递了过去,“阁下所为,我既无能阻止,限于所知也谈不上支持,就只能献上印信,静观其变!”
娄小乙泰然接过,也不矫情推辞,别在腰间,一圈七个,就像个刻假章的……
秦广王失了印信,盘坐在孽镜台上,闭上眼睛,看那意思是既不想帮助什么,也不想阻止什么;这是个真正的聪明人,知道不管他做什么,眼前这场变化都不是他能掺和得起的,哪怕就算是找对了方向跟对了人,在变化真正到来之前,能不能撑到那时候都是个问题。
娄小乙不为已甚,也不强迫于他,迈步出阵看向天空,此时的冥府十方阵就只剩转轮王一方印信高悬,看起来凄惨无比。
行百里路半九十,现在就差这一步,却并不意味着就可以轻而易举。
以岑道人之能,虽然战斗能力上比他有所不如,但曾经作为仙人的百万年生命給了他丰富的经验和广博的见识,如果这样还被一直困在转轮殿中,那就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把身体往上一撞,没有撞动,这说明里面有人!放在之前,他除了等待也别无他法,但现在他七枚印信在手,可不会这么傻呆呆的在这里死等。
于是一扭腰,腰间七枚印信齐齐晃动……随着他扭动越来越激烈,就像是在跳草裙舞一样,印信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转轮殿大阵就再也支持不住,逐渐露出了其中的真相。
转轮大殿,哪怕在战斗过程中仍然一刻不停的在运转,因为总有生魂要转世投胎,所以这里不能停。
但殿上却没有鬼差,早就被娄小乙在第一拨攻击中干掉了,
高高的殿堂上,有一个红袍绿帽黑靴的胖子正在奋笔疾书,看的出来那其实就是在打对勾,对那些获准斩世投胎的生魂资格做最后的审定,专心致志的样子,就仿佛没看见眼前的异常,对娄小乙的到来也无动于衷。
还有一个鬼差,也是转轮殿唯一剩下的一个,也是在凡世间最出名的一个,孟婆!
青布包头,碎花小袄,小脚金莲,一脸的褶子,笑的却是慈眉善目的……
手中很麻利,右手一盏破了边的黑瓷大碗,左手从脚边的食桶中舀出一碗碗的孟婆汤,递給每一个经过的人!
这是一条黑沉沉的小河,不宽,却幽深不见底;河上架着六座桥,金银玉石木板奈何桥,这也是凡世民间最流行的传说,前五座桥,金银玉石木,就代表了生魂即将转世投胎的家庭生活状况,当然,经过金桥的肯定就是大富大贵,银桥次之,轮到那座破破烂烂的木板桥,就说明了你未来阳间生活的起始状态。
经过桥的生魂们在推推搡搡中有的兴高采烈,有的意有不满,有的不情不愿,有的抗拒不去……也没人催他们,过去可能有,但现在鬼卒都没了,自然就各凭所愿。
但他们能通过哪座桥早有定论,是混淆不得的,哪怕对自己的未来很不满,一出生就被别人甩了好几条街,但转生终究是好事,有时间限制,也耽误不起,所以闹过之后最后也只能乖乖就范,该走哪座桥就是哪座桥。
但五桥过后,最后还是要走奈何桥,因为这里只有一个孟婆!
没找到岑道人,但娄小乙很确定他就在这里!
一副自然流畅,完美和谐的转生画面,但正是因为如此和谐,反而让人感觉到了其中的诡异。
没人搭理他,就仿佛没人看见他一样,这样的静默让人感觉怪异,但对他来说,一生已经见过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