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夜里,长安起夜如厕,发现纸上擦出了血丝,并且肚子也开始隐隐地不舒服起来。
她估摸着是要生了,回到床上就对给她脱鞋的慕容泓道:“陛下,我好饿。”
“想吃什么?我叫人去做。”到了孕后期,那膳房里都是一天十二个时辰留着人的。长乐宫里也临时开辟了可以烧热汤的房间,毕竟万一生产,要从广膳房提热水过来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我想吃白崧猪肉包子。”长安道。
“做包子得要好一会儿才能做成,要不先吃点别的垫垫?”
“不要,我就要吃白崧猪肉包子,且要是你亲手做的。”长安任性道。
并不会做包子的慕容泓当即起身,对她道:“好,我现在去做,你先睡一会儿。”
“嗯。”长安点头,眯着眼笑。
慕容泓自己穿戴好,叫起外头守夜的长福提着灯笼去广膳房做包子。
他走了一会儿,长安的腹痛益发剧烈,且隐有规律之势,她忙让殿外的吉祥去叫张竞华和一早备好的负责接生的老宫女过来,同时命令他传她懿旨,任何人不得在天明之前去告知陛下她要生产的消息。
夜半三更,椒房殿前进进出出地忙碌起来,却丝毫不显慌乱,更无喧哗之声。
内殿,灯光大亮,床上长安鬓发都已被冷汗打湿。
她抓着榻边张竞华的手,叮嘱道:“待会儿若生产不顺,记得一定要保小。我一早留下信件,绝不会让你为此担责。”
张竞华忙道:“娘娘切莫胡言,你一定平安无事的。”
长安摇头,道:“我这身子,很可能无法陪他到老,孩子可以。若是生产不顺,强行保大去小,我也必受重创,这番苦头就白吃了。嫂子你快答应我,我疼得不行了。”
张竞华怕影响她生产,忙哄她道:“好好,若真有那时,我定会看着办的。”
长安这才拿起一早准备好的扭成条状的帕子咬在口中,开始按着接生宫女的指挥一阵阵地发力。
天上月亮一寸一寸地向东偏移,慕容泓在广膳房满手白面地揉面团,长安在椒房殿一头热汗地生孩子。
慕容泓揉了一会儿白面,忽然心有所悟。
自长安有孕后,除了四五个月的时候经常突发奇想想吃某些东西外,已经很久没在吃食上面提要求了,今日为何突然半夜说要吃包子,还要他亲自来做?
他早上要上朝,因此长安从不会要求他熬夜,更遑论只是为了一口包子。
心头一揪,他顾不得满手白面,一声不吭转身就出了广膳房,急匆匆赶往长乐宫。跑到椒房殿前一看,见里头灯火通明,宫女端着水盆进进出出,他便知自己猜测没错。她是因为要生了,怕他紧张才找借口把他支开的。
心跳得有些失序,身上隐隐冒汗,他几步跨上椒房殿前的台阶就要往里面去。
吉祥见陛下突然回来了,正犹豫要不要去告诉长安,见陛下要进去,忙又拦住他道:“陛下,娘娘说了,不让您进去。”
“为何?”慕容泓心急如焚,面色自然不会和蔼。
吉祥壮着胆子道:“娘娘说,您在里头她会分心。”
吉祥这般说,慕容泓倒真的不敢硬闯进去了。
他在殿前焦躁地徘徊两步,忽又面色发白地问:“为何没有声音?”
幼时邻家曾有妇人生子,那凄惨的叫声直传到他家这边,一夜都未停,在他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吉祥道:“娘娘说了,大喊大叫有损她的形象,故此不叫。”
“这是想忍便忍得住的么?”慕容泓愈发担心了,恰一宫女端着水盆出来,他忙冲过去一把揪住她。
宫女受惊,手一抖半盆血水都泼在了他身上,顿时惊吓欲死,腿一软就要跪地求饶。
慕容泓却紧紧揪着她,一叠声地问:“皇后情况如何?如何了?”
“娘娘正在生产,一切安好。”宫女想起皇后一早的叮嘱,忙道。
慕容泓松了口气,松手让宫女离开。
好在殿前灯光不亮,他又魂不附体,是故没有察觉被泼湿的衣裳散发着隐隐的血腥味。
长福小心翼翼地上前,提醒慕容泓衣裳湿了,该及时换过才是。
慕容泓此刻哪有心情去管衣裳,挥挥手叫他退下。
“陛下,眼下天冷了,你若着凉生病,待皇后娘娘诞下了小皇子或是小公主,您就不能来看她们了。”长福道。
慕容泓这才分了点注意力在自己的衣服上,当即命长福:“你去拿来朕换。”
长福忙一溜烟地去甘露殿取了他的换洗衣裳来,就在殿前伺候他将湿衣裳换了下来。
长安本以为以自己的身子生产必然困难重重,谁知许是她孕期着意控制饮食及注意运动之故,孩子的个头并不大。痛是极痛,但以她的耐力,并没有痛得昏过去,心悸感也只在后头最痛之时发作了一下,她熬过去了。
晨光微熹之时,慕容泓听到内殿传来响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