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这老臣被关在这里已经整整五年,想不到还没死。
裴滢听着那声音,却不似小宫女一样害怕。都说鬼可怕,可何曾见过鬼害人?能害人的,都是人自己。
她将小宫女留在院中,自己径直来到厢房,伸手将上了锁的门推开一条缝,往房里看了看。
这间屋子与正房唯一的不同就是窗户并未封死,上面还留了半尺左右的空隙,让阳光可以洒进来。
尹蕙如今就坐在昏暗房间里的那一线阳光下,身边放着一只尺来长的匣子,一动不动。
裴滢偏了偏脸,只要看到这个女人,她就觉得自己右颊上那片狰狞的烫伤疤痕隐隐作痛,然而这回,她还未开口唇角便勾起了笑。
“尹姐姐,妹妹看你来了。许久不见,一向可好?”她笑盈盈道。
尹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尹姐姐,妹妹今日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知你。陛下要大婚了。”裴滢道。
尹蕙的头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抬起脸的姿势,但依旧没有回头。
“此番大婚,陛下可谓欢喜至极,只给一个月的时间让宫里各部做准备,迫不及待地想要迎娶新后进宫呢。尹姐姐,你可知新后是谁?”裴滢语气欢快。
尹蕙闭上眼,眼泪都在与胜儿分开时哭干了,故而如今心里再痛,也流不出一滴泪来。
她虽不回头,裴滢也猜得出她此刻脸上表情,忍不住冷笑道:“当年因为陛下一句‘朕已有二子,无需广纳后宫’,你放着二皇子不敢动他,如今后悔了吧?若是没有二皇子,陛下又怎能把大皇子过继给先帝呢?哈哈哈哈,真好笑,你为陛下诞下了皇长子,你娘家显赫,你位至贵妃,你多骄傲多得意啊?可如今呢,你还剩下些什么?”
“要我说,就是有些人心胸狭隘天生命贱,当不起这泼天的富贵,一旦当了,那必然是要致祸的。你说对不对呀尹姐姐?”她伸手触摸着自己脸上的疤痕,面目狰狞“你我在闺中便是密友,又一同入宫,一同不得宠,原以为这辈子会互相依靠着共同度过。后来你得幸,你一飞冲天,我由衷地为你高兴。可是你呢,我不过在宫宴献舞时得了陛下的赏,你便在送我的舞鞋上做手脚,让我跌倒在火炉上,毁了我这张脸……不过后来我也琢磨明白了,你这是心虚,所以害怕别人堂堂正正受宠。你说你传出有喜那段时间,不正好是长安安公公回宫那段时间吗?后来安公公死了,你诞下皇子,陛下就不停地赏你,赏你的家人,给你抬位分,让你尹家从微末之流一跃成为数一数二的达官显贵,然后再一踩到底。登高跌重,他这分明是恨你呢。为什么?该不会当年你的得幸有喜,也有猫腻在里头吧?不然同样是为他诞下皇子,他待你和贤妃的态度怎么就这般迥异呢?”
尹蕙始终没动静。
裴滢渐渐觉得无聊,长叹一口气道:“罢了,都无所谓了,反正现在陛下心情好,我们这些不得宠的日子也能跟着好过些。对了,听闻新皇后脸上也有一条疤,想来,她该是不会像你一样憎恶我脸上这块疤,说我人不人,鬼不鬼吧?”
听到这句,尹蕙猛然回头,发髻尚梳得整齐,一张脸却苍白似鬼,颤着久未说话的嗓子干哑道:“新皇后……是谁?”
“钟太尉刚认回的庶女,闺名叫做钟意。不过,奇怪的是,凡是见过她的人,都说她生得很像当年的安公公呢,就连脸上的那条疤,都一模一样。”裴滢见她终于有了反应,愈发痛快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死了,太后杀了她,八年前她就死了!”尹蕙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门边抓着打不开的门扉大声叫道,震得门外的铁链和锁头哗哗直响。
裴滢退后两步,看着门缝里她那双通红的眼,笑道:“尹姐姐,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该不是当年安公公之死,真是你的手笔吧?哎呀,那可大大不妙啊!若新皇后真的是安公公,那你,还有你的胜儿,不知道接下来又会遭遇些什么。尹姐姐,你自求多福吧!”她大笑着转身走了。
“不可能!不可能是她!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尹蕙看着她悠悠离去的背影,摇晃着门扉高声厉
旁边那正房里的老臣被她这边的动静惊到,声音也跟着高了起来。
“啊,陛下,陛下在哪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自从在钟家祠堂“认祖归宗”之后,因要筹备婚事,长安就暂时搬去了钟府居住。
既去了钟府,慕容泓自然不能如之前一样动不动就来串门,但是忍又忍不住,于是隔几天便派长福来钟府,借有事要与长安商议的名头将长安召进宫去。
这日上午,长安进了宫,慕容泓还在天禄阁被大臣缠着,长安就亲自拎了点心去石渠阁看望正在读书的孩子们。
慕容旭还小,食量不大,为免腹中饥饿,上午下午都要进一次点心。
今日上午的点心是栗子糕,也算是当季食品。
慕容旭本来看到长安来给他送点心还挺欢喜的,这孩子很好收买,几餐美食几个玩具就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