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还活着!
搭在窗棂上的手指因为激动而死死抠住了木头,慕容泓知道自己身边有人,却控制不住胸口那汹涌的酸胀感,眸中一片湿热。
这位贵客好像快哭了!用得着这般激动吗?
谷茂正一脸惊奇地看着慕容泓,忽后面伸来一只手,拎着他的后衣领就把他请到门外去了。
这次虽然褚翔长福等长安眼熟的人都没跟着慕容泓出来,但能被他们派出来的,也都是有眼力见儿的人,所以无需慕容泓吩咐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长安当然不可能知道就在此刻,就在斜对面茶馆的二楼,有人躲在窗后,因见她还活着而潸然泪下。她和开早点铺子的老张头打着招呼,跟圆圆和三个孩子一同在铺中空着的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周围都是熟人,长安又是惠民堂的管事,平日接触的人多,见她来了,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一行热热闹闹地吃过了早点,九岁的薛琼林带着七岁的小胖墩儿袁朝阳还有另外几个半路遇上的孩子呼呼啦啦地往学堂跑去了。
身材依然滚圆的圆圆牵着五岁的女儿袁夕月往酒楼去。
长安则去往惠民堂。
慕容泓在二楼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才舍得收回目光。
早上偷看了一次,下午还在老地方偷看一次。但因为这次她不会停下来吃早点,只是从楼下经过,是故时间便短了许多。
第二日还是这样。到了晚上,慕容泓将谷茂叫了过来,问道:“谷县令,可有法子让我近一些听到她说话?”人便是这样,来之前想着看一眼就好,真的看到了,却又想要听到她说话。这些年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不止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声音。
谷茂愈发觉着人不可貌相,这不知姓名的贵客看着龙章凤姿久居高位的模样,跑来偷看寡妇也就罢了,还想听人家的声音。猥琐,实在是太猥琐了!
不过这事还真有些难住他了。
他伸出短胖的手指摸着自己的小胡子思虑着道:“听到她说话……这恐怕有些难办。据小县所知,这薛家大嫂除了白天在惠民堂办事外,晚上一般就呆在家里不出门,偶尔去戏园子里听个戏什么的。尊客若是不怕被她瞧见,倒是可以去戏园子里,坐在她身边便可以了。可是尊客又说不能被她瞧见,这……”
“惠民堂呢?惠民堂中就没有遮蔽视线之处?”慕容泓问。
“这……不瞒尊客,小县就去过惠民堂一两次,对其中布局不甚清楚,还要回去问过专门负责惠民堂事务的小吏才知。”谷茂道。
慕容泓哪里等得,当下道:“你去把那小吏唤来。”
不多时一名瘦猴似的县吏就被带到了慕容泓面前,路上谷茂已经吓唬了他一番,所以他见了慕容泓就趴在了地上,因不知慕容泓身份,只能和谷茂一样口呼尊客。
听闻慕容泓想进惠民堂而不被管事的发现,他眼珠子转了几转,道:“小人有个主意!”
“快快道来。”谷茂见他果然有办法,喜道。
那县吏道:“惠民堂大堂内有一供桌,那供桌布幔垂地,以尊客的身量,稍稍蜷曲一下,应该能钻得进去……”
“放肆!”县吏话还没说完,慕容泓身边的侍卫听不下去,瞠目喝道。
县吏吓得脖子一缩,瑟瑟发抖。
慕容泓抬手制止身边侍卫向他发难,想了想,点头道:“可。”
县吏见尊客认可自己的建议,忙又道:“但是堂中有一条看门的黄犬,尊客要去,必须先将黄犬弄走,否则一旦吠叫起来,尊客必露形迹。”
慕容泓道:“你经常来往于惠民堂与县衙之间,那条黄犬是否识得你?”
县吏道:“识得,它见了小人不会吠叫。”
“甚好,那明日就由你带我这几个手下去将那黄犬诱开,待我离开再放它回去。如事成,必有重谢。”慕容泓道。
县吏大喜。
黄犬
次日,天还没亮,一群人便鬼鬼祟祟来到惠民堂前。县吏先用个肉包子把趴在门前的黄犬诱到巷中,趁它专心吃包子,巷上侍卫一跃而下,拿麻袋将犬蒙头套上,扛在肩头就跑了。
然后县吏用手上的备用钥匙打开惠民堂的大门,帮着那位不知姓名来历的尊客钻到了堂中的供桌底下,将布幔遮好,确保外头看不出来里头藏了人,这才和他的侍卫一道锁上门离开了。
供桌不大,慕容泓钻在下面,必须双手抱着双膝蜷缩身子靠墙坐着,才不会把脚伸到外头去。这个姿势委实辛苦,没一会儿他的腿就麻了。
但是与时隔八年之后能再次近距离听到长安说话相比,这点苦楚算得了什么?
他只担心自己的心一直跳得这样大声,会不会让外头的人都听见了?
四周寂寂无声,也不知到底等了多久,慕容泓瞧着布幔缝隙里渐渐透进些微弱光线来,似是天亮了。
他手心微微冒汗。虽然知道长安不会发现自己藏在这里,可想到一会儿她就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