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没见他开心过。外面的贩夫走卒都有开心和乐的时候,他贵为一国之君,却为何从来都不开心?
而她,自认对他痴心不改的她,却还在旁人的胁迫下设计他。
不,她此番设计,目的并非是害他,他成婚两年膝下没有子嗣是事实,她是他的妃嫔,为他诞育后嗣乃是分内之事。虽说用的手段不光彩了些,可若不采用这手段,她也根本没有这个机会亲近他。
若能有一个孩子,不论男女,她的后半生,就有指望了。
慕容泓撑着额头的胳膊一滑,身子跟着一歪,让尹蕙瞬间回神。
见他额上一层晶亮的薄汗,似是有些难受的模样,尹蕙料想是因为药性发作,遂试探地过去扶他,口中道:“陛下,您无碍吧?”
慕容泓看上去醉得不轻,却依然一抬胳膊避开了她来扶的手,眉头略蹙道:“长福。”
尹蕙原本要去扶他的手僵在空中。
她知道自己各方面都配不上他,可是他这毫无遮掩的嫌弃拒绝之意却还是让她感觉受到了伤害。若是碰都不让碰,当初何必选她进宫呢?
她知道他想要长福,八成是想让长福扶他回去了。
“陛下稍候,妾去唤福公公过来。”她柔顺地说着,转身出了房间来到楼梯口,隐约听到丽香和长福在楼下说话的声音。
她轻轻咬唇,回身看了看慕容泓的背影。在这之前,她不敢正面看他,就算有机会得见,待她抬头之时,往往也是他离去之时,于是她看到最多的,便是他的这副背影,闭上眼睛都能勾勒出每一处细节来。
他的背影固然也很美好,但是光看着他的背影,不足以让她了无遗憾地度过这为了他义无反顾的一生。
这般想着,她脚步一转,去了隔间,用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上了锁的衣箱,从箱子最底部翻出一套紫色的太监袍服来。明艳却不轻浮的紫色,极衬肤色。满宫里內侍上万,但能着此袍服的,却只有那一人。
若不是知道长安是女人,她又怎能想到,这也是他给她的独一无二的宠爱。
这是她托二哥寻来了布料自己悄悄缝制的,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也算是她最后的杀手锏。
陛下醉了,当他看到这身袍服,他能分得清穿着这身袍服的人到底是谁吗?纵然他分得清,她也不后悔,了不得便是遭他厌弃,反正错过了今日,她再不会有此机会。
她尹蕙虽不是战场上的将军,但只要是为了他,她从来都不缺背水一战的勇气。
醉酒的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慕容泓只觉得难受,再过一会儿,只怕连头都撑不住,要趴桌上了。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陛下,您先喝点茶吧。”
是女子的声音,他心中烦乱,刚想斥问长福怎么还不来,然而转眸一瞥间,却看到一截紫色的袖子。
那颜色,那样式,那花纹……
他怔了怔,猛的放下撑着额头的手,仰起头看向来人。
在醉意和心魔的驱动下,尹蕙那张脸此刻落在他眼中,分明就是那张长眉狭目,笑起来又甜又坏,令人思念成狂的脸。
迎着他眼白泛红水光盈盈、几乎是迫不及待投来的目光,尹蕙紧张得瞬间屏住了呼吸。然后她就看到陛下那原本死水一片的眼睛里,情绪与泪花一道汹涌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向自己。
他动作突然,惊得尹蕙手一抖,手中茶杯掉到地板上啪的一声碎成了两瓣。而慕容泓也因为身形不稳又用了大力,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踉跄,碰倒了原本身下的椅子。
这不寻常的动静立刻惊动了楼下的长福和丽香等奴才,两人不敢怠慢,拔腿就往楼上跑。
然才跑到一半,长福就听到了慕容泓不敢置信却又痛苦非常的低吼声:“你回来了?你还知道回来!”
丽香不明所以,还要继续往上,而近来饱受摧残的长福却仿佛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敏锐非常,听慕容泓没头没尾地吼了这么一句就猜到了大概,忙一把扯住了丽香。
丽香回头。
长福压低声音道:“陛下大概醉了,没事。我们先下去。”
丽香疑惑:“若是陛下醉了,福公公不用去伺候吗?”
长福:“……”陛下醉了,这会儿大概正把尹才人当长安呢,他若凑上去,备不住就把他当长安了,反正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为自保,也只能对不住尹才人。且陛下对长安这心思,越少人知道越好,他若上去,丽香必然跟上去,到时候还如何遮瞒?
“若有事,你主子会叫咱们的,既然没叫,那想必就是没事。”他扯着丽香下楼。
卑微
长福迅速逃离了风暴圈,楼上的暴风雨却还在继续。
慕容泓死死扣着尹蕙的手腕,勉力站稳身子,泛红的眼眶中泪光涌动,盯着尹蕙的目光却透着股歇斯底里的狼狈。
“朕一连发了七道诏令到福州,你都拒诏不回,非得逼着朕用你当初给朕的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