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朦胧的泪光她死盯着眼前的男人,轻声问:“你们还是人吗?”
“不是,那天只是我一时头脑发昏,并非故意折磨你……”
“我知道。”薛红药抬手慢而坚定地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打断林荣的话道“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折磨我,因为你们一直以来就习惯这么玩,你们习惯这样折磨每一个落在你们手里又无力反抗的女人,不单单是针对我。所以,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的命!”最后一句她嗓音突然拔高,几乎是尖声喊了出来,同时扬起手一刀狠狠扎在林荣的胸膛上。
林荣眼珠子猛然暴突,动作有些迟缓地低头看向插在自己胸膛上的匕首,薛红药这一刀恰好刺中了他的心脏,他能感觉得到。
薛红药当初打死郭兴良是一时失手,论起杀人,这才是她真真正正的第一次杀人。刺了第一刀后她便一发不可收拾,连着又刺了他无数刀,一边刺一边哭着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些人不能好好做一个人?你们出身高贵,从来过的都是人上人的生活,却为什么要去做一群畜生?要像畜生那样的去祸害人?为什么?为什么?……”
她直刺得手都酸了,林荣也早已咽气,才往后退了一步,被鲜血染透的匕首掉在地上。
她又哭又喘,抖着用力过度的右手转过一张溅满了鲜血的小脸看向长安。
长安走过来,冷静地将她抱住,抚着她的脊背安慰道:“没事,没事,他这种人原本就该死,你不杀他我也要杀他的。”
薛红药脸搁在长安肩头,抱着长安哑着嗓音又哭了起来。
伤愈后薛红药绝口不提当初受辱之事,看起来一切正常,但长安知道,这种事情,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刺没入肉中,表面看不出来,但疼痛始终在,如不及时拔出,久而久之,伤口只会恶化扩大。
“这只是个开始,所有曾经欺辱过你的人,我都会替你一一铲除,这是我欠你的,你瞧着就好。”长安道。
薛红药在她肩上轻轻摇头,哽咽着道:“无所谓了,我不在意,他们是死是活,我都不在意了。只要你在我眼前,好好的,旁的我什么都不在意了。”
夺人
张君柏接到陶夭已有几日了,一路过来都没什么事,但他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也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的人完全无法接近陶夭。
陶夭身边有朝廷派来的二百多人,负责她衣食住行一切日常所需。带队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姓傅名言均,是个杂号将军,名不见经传,不苟言笑不善交际,不让张君柏的人靠近陶夭两丈之内。
张君柏郁闷,身都近不了,如何保证陶夭安全?这事他也不能明着说出来,否则就等于告诉旁人他怀疑皇帝要坑他一样,只能加派人手将陶夭连同近身照顾伺候她的人一并严严地看管起来。
两队人马貌合神离互相提防,同行几日气氛压抑得很。整支队伍里最快活的人恐怕就属陶夭了。自身边伺候她的侍女无意中透露此行要去夔州见赢烨,她就觉得天也清了风也凉了,烈日炎炎也无所谓了。因为,她要见到赢烨了!
近日来,发呆和傻笑几乎成了她的常态。
这日,一行正在路上往夔州方向行进,陶夭坐在马车里,摸着挂在脖子上的赢烨的铜扳指傻乐,马车却渐渐停了下来。
陶夭懵了一阵子,才想起要撩车帘看看外头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刚出发一会儿就停下来了呢?可是前头都是高头大马的骑兵,她视线被阻,什么都看不见。
张君柏看着前头官道上的那拨人,为首之人看上去二十余岁,红发雪肤,身材健硕容貌妖异,望之不似本土人士。他身后跟着大约七八十骑,全都身穿黑色箭袖,腰佩三尺马刀,一个个渊渟岳峙面无表情地坐在马上望着这边,整个阵容落在张君柏眼中就等同于四个字——来者不善。
但他到底也是藩王世子,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能够从容地驱马上前,扬声问道:“来者何人?因何挡道?”
问完他就看到对面那个妖艳又冷峻的男子唇角扯开一线笑弧,左颊上居然还凹出个极好看的酒涡。
陈若霖带着一丝傲慢的礼仪缓缓地自我介绍:“在下陈若霖,奉九千岁长安之命前来迎接敌国皇后陶夭前往福州,待九千岁养好身子能够上路时再带其一同北上。”
张君柏闻言眉头微皱,问:“安公公身体抱恙不能北上了?”
陈若霖道:“暂时。”
张君柏心下就犯嘀咕了。长安暂时不能北上,就代表陶夭滞留在他手中的时间会变长,有道是夜长梦多,这时间一长,发生各种意外的可能自然也就多了……
“张世子,既然陛下的圣旨是要你将陶夭送至佘城,那不论发生何事,你定要将陶夭送至佘城,岂能半途交给他人?至于九千岁不能奉旨前来,那是他自己的事,理应由他自己向陛下去说才是。”傅言均见张君柏似有犹豫之意,策马来到张君柏身边道。
这个道理张君柏自然懂,只是……唉,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