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回旋的狂风,层涌不歇的巨浪,连绵不绝的闪电,厚重压顶的乌云,岌岌可危的船只在这风云际会之下共同搭建了一个独一无二的舞台,而今日舞台上的主角,却是两个只知道狂吼大笑的疯子。
……
待到风浪渐歇船只平稳,两个劈风斩浪的英雄也已精疲力尽了。本来只想在甲板上稍作休息的,可长安一坐下来便昏睡过去。陈若霖无法,只得抱着她靠着船舷坐到天亮。
东方鱼白,朝霞如花绽放如锦铺陈,当旭日从海天交接处缓缓升起时,一副自然天成的瑰丽油画便以天海做幕以晨风为笔,一层一层地绚烂了每一双望向它们的眼。
陈若霖低头亲了亲长安的额头。
长安不醒。
他又亲了亲她的鼻尖。
长安怕痒地皱了皱眉,还是没醒。
他低头封住她的唇。
长安醒了。
她茫茫然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陈若霖握着她的双肩扶她坐起来,让她面朝大海,轻声道:“看那里。”
长安定睛,看到了一群迎着朝阳跃出海面的海豚。
珍藏之地
第二天夤夜时分,船在一座海岛边上靠了岸。
几名执着火把全副武装的壮汉恭敬而不失热情地迎接了陈若霖。
长安自己的衣服昨晚被淋湿了,又没带换洗的,身上裹了件陈若霖的长袍,大得像张毯子,根本不良于行。陈若霖抱小孩儿似的将她抱下船。
上岸走了没几步,一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妇人急急而来,见了陈若霖,高兴道:“十五,怎么这大半夜的来了?路上可平安么?”
陈若霖笑答:“无事,时间不凑巧而已。”
妇人原本只看到他怀中抱着一人,天黑也看不清男女,偶一侧目,发现那袍子下摆处露出一只细瘦白嫩的小脚,断不是男人的脚。
“这位是……”
“我媳妇。”面对妇人的疑问,陈若霖笑着瞥了眼怀中的长安,长安回以白眼。
妇人益发高兴,高兴得甚至都有些手足无措了,责怪陈若霖道:“你怎不早些托人带个话来,这弟媳妇第一次过来,我这当姐姐的什么也没准备……”
“你给她准备两身能穿的衣裳就行了,她这一路累了,我先带她回去休息,明日再为你们做介绍。”陈若霖道。
妇人答应着,将手里的灯笼递给陈若霖,递出去了才想起陈若霖抱着人根本没手接。
长安伸手接过灯笼,挑高照了照妇人的脸,对她笑了笑。
时间太短,妇人只看到蓬松的乌发堆里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脸型小巧,眼眉却有些难辨男女的锋锐,脸颊上貌似还有一条疤?
乍然得见这样一张脸,妇人有些微愣。她原以为陈若霖拖到这一把年纪还不成亲,定是要寻个天上有地上无绝顶美貌的女子。绝没料到他会找个破了相的。
陈若霖抱着长安往岛的深处走。夜黑,岛上植被茂盛,长安不辨方向,只感觉他似乎一直在往上走。
过了大约一刻多钟时间,头顶终于不再被树冠遮挡,长安又瞧见了满天星月。与此同时,一座背靠山壁的小房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房子门并未锁,陈若霖抬腿一勾便开了。门内似乎还挂着什么帘子,在两人穿过时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陈若霖将长安放在屋子正中的小木桌上,然后点亮嵌在墙壁内的蜡烛。
小小的斗室随着烛光的缓缓亮起逐渐在长安眼前展露它的全貌。
这真的是间陋室,四壁由石块砌成,顶上是木结构,方方正正的也就不到十个平方的样子。一张窄床,一张方桌,外加靠墙的一座木架子就把它给塞满了。
屋里很干净,桌上甚至还有一瓶看上去像是新摘来的野花,看起来就算陈若霖不在,也经常有人光顾他这间小小的陋室。
长安坐在桌沿上拢着身上过于宽大的衣裳,环顾一周后点头道:“好了,我看到了。”她昨晚又喊又笑的,嗓子使用过度,声音有些沙哑。
陈若霖被她说得摸不着头脑:“看到什么?”
“你华丽的外表之下,那颗荒芜破败的内心。”长安道。
陈若霖微愣,随即笑着走过来,双手撑在桌沿,低头看着她问:“论富丽堂皇,普天之下还有哪里比得上帝阙紫阁?你是从那里出来的,你告诉我,住在里面的人内心到底有多富裕充实?”
长安本来只是与他开玩笑,见他较真,倒有些无言以对,遂移开眼看向墙壁那边的木架子。
“说话。”陈若霖亲昵地用额头顶了下她的额头。
长安往后一仰,忙伸手向后撑住桌子,一只玲珑有致的肩膀顿时从那宽大的衣领中滑了出来。
她稳住了身形,伸手拉起衣领,一脚踢在陈若霖腿上,恼道:“你再给我动手动脚试试?”
陈若霖抬手捂住她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