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他仗着自己是住持跟前得脸的弟子,还有替庙里下山采买在山下积累的人脉,把持了河神庙。又利用住持在河神县百姓心中的威望,佐以种种手段,煽动百姓全都听命河神庙以谋求私利。这些我们都知道,一开始也曾害怕过,只是劝他不听,后来,后来就……”
“后来尝到了甜头,也就不再劝他了,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与他一样的人。”见他说不下去,长安替他补充完。
老和尚惭愧地趴在地上,道:“千岁英明。”
长安站起身,缓缓步下台阶,站在老和尚身边,扫视一眼旁边站着的那些和尚和百姓,声音平和却有力:“僧道向来自称方外之人,既是方外之人,就不应过多干涉世间之事,更不应涉入权力斗争。因为在权力面前,没有善恶是非,唯有尊卑上下。你们遇见狄淳,遇见钟羡,见他们在你们步步紧逼之下步步后退,便以为,官不过如此,掌权者不过如此。今日我告诉你们,你们错了。你们那是运气好,遇上了官场中的清流一派,他们视奉公守法体恤百姓更胜于维护他们为官的威严。但是除了他们之外,绝大多数的掌权者,其实都长着我这样的一张脸。以下犯上,不杀奈何?你们以为你们拧成一股人多势众便可横行无忌,殊不知生而为腋,纵集腋成裘,也不过一件衣裳而已,能成什么气候?今日我留你们一条性命,不赶尽杀绝,那是给你们父母官面子,后面的路该怎么走,你们好自为之。”
众和尚与百姓战战兢兢不敢应声。
长安低眸,用足尖拱了拱老和尚,问他:“山下那些闻钟而来的百姓,你救还是不救?”
老和尚反应过来,忙爬起来道:“贫僧送千岁下山。”
长安见他识相,遂吩咐随行将黄金收拾一下,至于尸体,就留给庙里的僧人与这些幸存的百姓去料理。
金汁铁锅温度太高不能搬动,长安只得留下四名兵丁在这儿等锅冷了再抬下山,她带着陈若霖龙霜还有那名老和尚出了庙门,一抬头,却见钟羡与卫崇站在庙门外的墙根下,也不知来了多久。
钟羡的愿望
长安见了两人,脸上扬起笑容,道:“二位这是听到钟声上山救我来了?”
钟羡望着她,一双黑眸幽深似海,万千心绪如浪翻涌,却被他生生拦住,涓滴不漏。
“是啊,不过看来倒是我等多此一举了。”卫崇抱着双臂一脸散漫道。
“诶?纵用不上,你们这份关切之情我得承,今天中午我请客,说好了啊。”长安神情愉悦语调轻松,若只看表面,哪里想到她会是身后那扇门内尸横遍地的罪魁祸首?
一行人往山下走,刚下了一半石阶就遇到了第一波持械上山保卫河神庙的河神县百姓。
老和尚求生欲十分强烈,开口就对百姓道悲息住持二十年前就生了大病神志不清了,慧光这个妖僧用不光明的手段控制了整个河神庙,对内苛待打压他们这些僧人,对外巧言令色欺骗利用乡民。每次举办大型的祭祀活动,都将悲息住持灌了麻药,袈裟里面用细竹竿做成架子撑住他才使他在高台之上一坐几个时辰不动,以此来达到瞒天过海的目的。
众百姓骤然得知这样的真相,一时哗然。但也有那慧光的拥趸对老和尚的话持怀疑态度,质问老和尚为何只有他一人下山来,河神庙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撞钟?
老和尚还在思考如何解释百姓和慧光之死才能不引发双方冲突,钟羡忽然越众而出,走到长安前头,看着山道上的百姓道:“慧光煽动庙中百姓行刺钦差,已被我杀了,附逆百姓也已一同伏诛。”
百姓们被这个消息惊得目瞪口呆。
长安看着钟羡的背影,心中一时酸疼难言。
短暂的沉默过后,有那亲人一早上山的百姓叫嚷起来:“你杀了他们?那我哥呢?也叫你杀了?”
“那要看你哥在不在行刺钦差的逆贼之中,若在,自是没能幸免。”钟羡看着出头叫嚷的百姓,神情冷漠。
“啊——我跟你拼了!”那男子性情十分暴躁,闻言竟等不及上山去看一眼,举着把柴刀就分开人群从那窄窄的石阶上向钟羡冲来。
钟羡毫不犹豫伸手拔剑,右胳膊却突然被人拉住。
他这一愣神,一只拿着袖弩的手便从他身后伸出,对着那冲上来的男子额头便是一箭。
男子仰面跌了下去,双目圆睁地死在了山道上。
众百姓又是一阵惊愣的呆滞。
钟羡骤然回头看向长安。
长安不看他,只下了两级台阶与他并排,笑意微微地对那些被死亡所震慑的百姓道:“还有谁想去为死人陪葬的,来,往前站。”
众百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这就对了。好好活着不好吗?信什么河神呐?我从庙里杀到这里,不也没见所谓的河神来救你们吗?还是我这样俗世中的官,想让你们活,你们便活,想让你们死,你们就死。哟,你这是在瞪我吗?不服气是不是?”长安突然停下话头,举手拿袖弩对准右边百姓,右边的百姓纷纷低头躲避,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