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金杏忙道:“我这就去拿药箱。”
这是长安第二次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被缝针。
疼是真疼,但她心里有些麻木,间接地降低了肉体上的疼痛感。
慕容泓封她为九千岁的理由是她在他诛灭丞相一党的事件中立了大功,但是丞相的势力根本没有被彻底消灭,尤其是那个神羽营,如今还不知落在谁的手里。
长安手里还攥着慕容泓绣给她的那条帕子,立体绣法的桃花密密实实地抵着她的手心,她却只想在心中问他:所以,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是吗?以我为饵诱出宿敌,顺藤摸瓜一举歼灭?你以为派了亲信精锐来保护我便能万无一失,然而世事无常,又岂会桩桩件件都在你的谋算之中?刀山火海,你让我去,因为你知道我抵受得住。或许我真的抵受得住,但我抵受得住,不代表我就乐意承受这一切,更何况如今我承受这一切,也早已不是为了我自己。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谁还不会图个惬意痛快?
你用成百上千个结绣成这别具一格的桃花赠我,冥冥之中是否也是种暗示?暗示你我之间也得打上这成百上千个结才能终得圆满修成正果?可是我撑不住了,就这样吧,不管遗憾也好磨难也好,就这样吧。从今往后,你就做一根自由的针,我做一段舒展的线,我们再也不要纠缠着彼此在那方寸之地打结了。此行若能不死,日后你有差遣,我还是会去,但是盛京,请恕我永不再回!
她在心中默默与爱诀别,旁人看着她却只觉心惊。大夫专门用来缝合伤口的弯针在那鲜血淋漓的皮肉上来回穿刺,用线将伤口两侧翻卷的皮肉拉得贴合起来,她居然全程面无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怎么皱,只是面色苍白了些,额上多了些薄汗而已。这般血性,看得周围包括龙霜在内的兵士们都肃然起敬。
圆圆也是第一次没了松快的模样,表情严肃地看着长安,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薛白笙与鹿韭没见过这等阵仗,一个手足无措,一个吓得直掉眼泪。吉祥与太瘦两个也在那偷抹眼泪。
少倾姚金杏缝合好了伤口,因这伤口的位置有些尴尬,从左侧嘴角斜上方一寸半之处直直往后拉了两寸多长的口子,不太好包扎,最后只能用布条从长安头顶沿着两颊绕到颌下这般缠住,乍一看不像是脸受伤,倒像是头受了伤。
“汇报战况。”处理好了伤口,长安命令龙霜。
龙霜拱手道:“回安公公,此战来袭刺客共计二十人,属下等剿灭十二人,逃走一人,俘获七人。我方战死一人,重伤两人,轻伤八人。”
“都是箭伤?”长安问。
“是。”这般战况,龙霜汇报起来多少有些汗颜。
“伤员伤口都处理了么?”
“是。”
长安道:“把我的马车收拾一下,将重伤员与战死的士兵挪上去。另外把俘虏押过来。”
手下很快依令而行。
七名黑衣大汉被押到长安面前,长安随意地扫了一眼,吩咐龙霜:“把他们的头都砍下来。”
龙霜一惊,问:“九千岁,不审一下幕后主使么?”
“不必了,这天下想杀我长安之人,不知凡几,我懒得知道都是哪些鸟人,来一拨杀一拨就是了。另外把那些已死的刺客的头也砍下来,腾出个箱子来把这些头颅装进去。我们现在在什么地界?”长安问。
龙霜道:“孤山郡。”
长安点头,道:“甚好,快去准备杂家送给孤山郡郡守的大礼。”
对策
次日午后,长安一行来到孤山郡郡衙所在的双德城,郡守元华明带着都尉纪平及郡丞等人在城门口夹道相迎。
长安连面都没露,只龙霜高倨马上,冷冰冰地对元华明说了句九千岁旅途劳顿,让他给他们准备休憩之所。
元华明着人安排下去后,都尉纪平来到他身侧,看着从一旁缓缓经过的精甲锐兵,低声道:“看来来者不善呐!”
“是啊。”元华明眉头紧蹙面色不虞,“不过咱们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先把礼数周全了,如此即便他想找茬,也找不着下手之处。”
龙霜一行在驿站安顿下来,长安净了手,自己将头脸上的布带拆了下来。
吉祥捧着铜镜让她照。
若长的伤口被线缝着,像条大蜈蚣似的趴在她白皙瘦削的脸上,看着颇是触目惊心。
“啧,如不出所料,以后我长安要多个‘可止小儿夜啼’的名号了。”长安左右照了照,语气轻松地开口道。
吉祥哭笑不得,道:“千岁,都这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开玩笑呢。”
“不然怎样?难不成你还指望我因为毁了半张脸就哭哭啼啼的?”长安挥挥手叫他把铜镜撤了,道“去叫姚金杏过来给我换药。”
吉祥出去之后,长安推开窗看向驿站的院落。天还未暖,楼下一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梨树枝丫上已经开始绽出花苞了。
脸毁了,她的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松快起来。也是直到这时她才明白,作为一名穿越者,她这辈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