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你想想赢烨,他为着救你,正在战场上厮杀呢。”
嘉容低下头去,泪如雨落:“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害怕,我怕他会死,他若死了,我也不愿独活,你不在,我便孤伶伶地死在这里了。”
“我见过他的战力,放心吧,他没那么容易死。你也别轻言生死,不管如何,好歹再见一面,好好等着,他值得你这般等他。”长安明明在劝慰她,却不知为何自己心里十分酸楚。
嘉容听进去了,慢慢止住了泪。
长安道:“银票放好了,别像上次的信一样藏得自己都找不到,也别被人偷了去,到时候你可没地儿哭去。”
“嗯,我记住了。”嘉容乖顺道。
长安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乖乖的啊!”
嘉容眼眶中未干的泪水一下子又泛滥起来,不舍道:“你也要保重自己。”
“知道了,走了。”长安转过身,抬手挥了挥,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出好远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丫头抽泣的声音,她叹了口气,心下也是黯然。这乱世,几乎每个人都命如漂萍,今日这一别,既是生离,说不定也是死别。
长安原本打算把太瘦和吉祥都安排到长福手底下去做事,谁知她刚到东寓所没一会儿,这两人都自己寻了过来,死活要跟着她一起走。长安言明了此行凶险两人也不曾有分毫犹豫和退缩,她委实扛不住两人的苦苦哀求,便答应带他们一同离开。
打发走这两人之后,长安独自坐在房中,眼眶微微湿润,暗想:看来我长安这辈子做人也不是那么失败嘛!
不久,长福来了。
“安哥,你找我。”他神色匆匆,似是赶时间过来的。
“怎么?晚上还要当差?”长安问。
“是啊,最近陛下勤于政务,有时候整夜都不睡,我们也只能跟着熬。”长福苦着脸道。
长安道:“且忍忍吧,他体力不及你们,必定比你们先熬不住。”她从袖中取出一张房契,道“待会儿你去甘露殿,把德胜楼的房契带给他,就说李展已腾出掌柜之位,请他另派人手。”
“哦。”长福收了房契。
“我不日就要离京了,此番出去办差的时间应当比上回去兖州更长,要叮嘱你的话我素日里都已经说完了,你小心记着,谨慎当差,特别要以长禄之死为戒,不相干的人少上心为妙。如今你也算是陛下身边得脸的內侍了,少不得会有人给你送礼。收了别人的礼是要给别人办事的,所以全都不收不行,别人觉着你帮不上忙又占着位置,就会想办法把你拉下去,全都收也不行,收了礼如果办不成事,那是要结怨的。你斟酌着收,觉着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可以收,对方地位太高推拒不得的,也可以收,但话要跟对方说清楚,说你会尽力,但不保证能成事,如此即便将来真的不成,他也怨不着你什么。关键的一点,别做于陛下不利的事情,别自作聪明以为能糊弄他,那是找死。若遇着自己实在解决不了的难题,可向陛下求助,你好歹是他用顺了手的,他未必愿意看着你被人设计着替换掉,所以,该求助的时候求助,不要怂,知道吗?”长福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实在太过老实,长安不想多说到底还是忍不住多说了。
长福点点头,道:“谢谢安哥提点。你此番出去,最多有个年,也该回来了吧?”
长安笑道:“不好说,说不定我见着哪处风景好,办完差就在那里安家养老了。”
长福目瞪口呆。
“还有,嘉容你帮我关照一下。那姑娘与你一般,是个实诚人,就是为身份所累,也是可怜。她早晚是要走的,还在这宫里的时候,能看顾着她些你就看顾着些。”长安道。
长福道:“我省得的,你上回去兖州之前,不也叫我看顾她么。其实只要陛下不为难她,她也不难看顾。”
长安点头,道:“你量力而为就行了。好了,我没事了,你回去当差吧。”
长福回到甘露殿,将那张房契交给慕容泓并转述了长安的话。
慕容泓搁下手中的笔,问:“她回来了?”
“是,此刻正在东寓所。”长福答道。
慕容泓侧眸看着桌角的那张房契,想起当日将这房契交给她时的情景,心中愈发痛苦起来。
所以,终究是连来见一面都不愿了么?
“你退下吧,叫褚翔进来。”慕容泓一手撑着额头,长眉微蹙道。
长福见他情绪忽然低落下去,巴不得赶紧开溜,慌忙退出了内殿。
不多时,褚翔进来参见。
慕容泓维持着手撑额头的姿势,问:“龙霜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褚翔禀道:“两百精兵,全都是先帝当年秘密留给您的护卫中的精锐。陛下,龙霜他们这一走,这些年我们暗藏的亲卫有可能暴露不说,身边的得力干将也会损失不少,您是否要再考虑一下?”
慕容泓放下撑着额头的手,向后靠在椅背上,神色疲惫:“长安此行责任重大任务艰巨,容不得丝毫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