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位置上,每天要承受的压力都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会如此也不足为奇。
长安裹着大氅顶着寒风回来的路上,心里是一片冰凉,如今看着他坐在书桌后单薄又嶙峋的身影,心中却又泛起了酸。自己都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反复无常的情绪变化给逼疯了。
听到她行礼的声音,慕容泓抬起脸来,微皱的眉头几乎是瞬间便舒展开来,连着暗沉的目光都明亮了几分。他忍到长福退出内殿关上殿门,就起身过来将长安一把抱住,道:“你有九天不曾回来了,真的这般忙碌?”
他身上永远是那股子似花似木的清香,终年不变。
长安闻着这熟悉的味道,道:“不然呢?你不是也忙到没有派人去催我吗?”
慕容泓稍稍放开她,看着她的眼道:“朕每天都想派人去催你回来,只是怕催不回你,也怕催回了你,你却又要用手指戳着朕的额头说‘你这个当皇帝的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他这句话是学着长安的语气说的,长安忍不住笑了一下。
慕容泓倾过脸去亲她。
她刚从外头进来,嘴唇还是冷的,被他温热的唇瓣碾压含吮,顿时就有种要融化的感觉。
她的脸也是冷的,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像要捂暖一块玉一样细腻温柔。
长安在这样的温暖中溃不成军。
她知道自己有些不可理喻,这样的温暖,明明是个人就能给她,可偏偏仿佛只有他给的才是恰到好处的温度。这个轻易就能让她的心都跟着暖起来的男人浑身长满了尖刺,拥抱他才能享受他给予的温暖,可拥抱他同样会使她遍体鳞伤。
时至今日,长安对这一切都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可是,她能怎么办?他不是别的什么人,他是一个封建皇帝。在这里,她做一切事情的底气,不过是他对她的这一点情意。
而男女之情,从来都是这世上最难捉摸最难维系的东西,因为它看不见摸不着,辨不了真假量不出长短,一切全看对方的表现与自己的感觉。
慕容泓堪称这不可捉摸中的佼佼,一边爱她一边伤她,而且或许在他看来,那些伤都不算是伤,这就让长安的感觉更不好了。
理智到底还是战胜了自我麻醉的眷恋,长安在慕容泓越吻越深时不着痕迹地挣脱了出来。
“怎么了?”慕容泓气息有些不稳,微微喘息的声音听在耳中很性感。
他长睫低垂红唇湿濡,一双清澈的眸子在动情时总是自然而然地泛起水润的光,眼神有些迷离有些不解地看着长安。
长安堪称娴静地笑了笑,抬手将他本就不皱的衣襟捋得更平整,道:“今日是三位美人入宫的日子,晚上陛下总要择一位临幸的吧?身上若是沾了奴才的味道,怕是不太妥当。”
慕容泓眼中那点迷离霎时便退了个干干净净,他眼神有些复杂,问:“你生气?”
“怎么会?陛下莫不是忘了,那位滕美人,还是奴才介绍给您的。”长安从怀中拿出一封折子,递给慕容泓道“陛下精力有限,还是先处理正事吧。”
慕容泓不接折子,只死死地盯着她,道:“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挑今日回来,为的就是向朕上这道折子吧?因为你料定朕会因为新人进宫而对你心怀歉疚,所以不论你所求何事,朕都不会拒绝你是吗?”
长安并没有因为被他看穿了目的而尴尬或者惊慌,相反的,她十分平静,甚至在反问慕容泓时,嘴角还带了点温柔的笑意:“那陛下到底是应还是不应呢?”
皮影
两人互不相让地僵持了片刻,慕容泓从她坚持递着的手中接过折子。
“你想让朕应,朕自然会应。但是作为交换,你也得应朕一件事。因为,朕自做朕该做之事,并不觉得有愧于你。”
“好。”长安也不问何事,答应的那叫一个爽快利落。
慕容泓胸口堵得喘不过气来,捏着折子转身回到书桌那边,偏又装作气定神闲地问:“可有钟羡的消息?”
“他无恙。”这可算长安最近所得的消息中最令人宽慰的一条了。
“若是确切,理应派人去知会钟太尉夫妇一声。”慕容泓语气不咸不淡。
“请陛下放心,奴才已经派人告知过钟夫人了。”
慕容泓捏着笔的手指无意识地紧了紧,道:“你倒是考虑周全得很。”
长安坦然道:“钟羡乃是奴才的至交好友,此乃奴才分内之事。”
慕容泓心里因为见到她而生出的那一点热已经完全冷下去了,他扫了眼不长的奏折,飞快地在下面批了个允字,然后合起往桌角一扔,绷着脸道:“待会儿随朕去后苑。”
“是。”长安依然答应得毫不迟疑,甚至在收起奏折后还贴心地问了句“不知陛下待会儿去哪位娘娘那儿?奴才叫长福去通知那位娘娘早做准备。”
慕容泓冷声道:“既然滕阅是你举荐的,朕自然得给你面子。”
“谢陛下,奴才这就传令下去。”长安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