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的毛衣炮弹,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
殿中有地龙,按理说她不该觉着冷,可不知为何还是觉得骨头里凉浸浸的。突然就发现其实自己这辈子也没有活得比上辈子好,有钱有权又怎样?她都不记得上一次无牵无挂发自内心的开心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为什么她的这一世不是托生在一个父母双全兄友弟恭的人家?哪怕只是市井小民或者庄家猎户,或许都会过得比现在轻松自在。
心情低落的时候人难免会生出软弱的想法,比如说,真的很想逃离这一切,或者让自己失忆什么的……
长安一念未完,耳边传来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她刚一抬头,一条暖绒的毯子就披到了她身上。
“你睡不着么?”慕容泓站在她身后,软榻的另一侧。那清亮而平静的目光看着委实不像刚刚才醒过来。
“你能对我更好一些吗?”长安侧着身子仰头看着他问。
慕容泓不说话。
长安等了片刻没等到回答,兀自回过身去,道:“跟你在一起,快乐这么少,烦恼这么多,这样的亏本生意,如我这样精明的人,又怎么能够乐此不疲从始至终呢?”
慕容泓垂在身侧的拳头下意识地收紧,顿了顿,又松开。
他俯身将她抱起,一直抱到床上,放她躺下,给她把被子盖好。
长安看着他。
他回身去到内殿门口,开了门,吩咐外头值夜的人去取他的琴。
慕容泓指下的琴声对长安来说简直跟安眠药一样管用,他弹到第二首曲子的时候,长安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长安隐约醒来,朦胧间耳边竟还有琴声。
她睁开眼,探头看了看殿中的漏刻,都已经寅时了,而慕容泓却还坐在不远处的案后弹琴。
他这是……弹了一夜?
“陛下。”长安坐起身,一脸懵地沙着声唤。
慕容泓长指悬空一顿,抬眸看来。
见她醒了,他起身,自暖屉中倒了一杯温水,来到床边坐下,将杯子递给她。
长安看着他,他本就单薄,一夜未睡让他的脸白得有些透明,连嘴唇的颜色都淡了些,眼底泛着浅浅的青,整个人犹如一枝在冷风中冻了一夜的白菊,萧瑟支离。
“陛下,你为何……”长安哑着嗓音刚开了个头,就被他递上来的杯子堵住了嘴,她只好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水。
“从小到大,朕每一次弹琴,左手的拇指都会被磨痛,但只有你给朕亲过伤处。你睡着了,朕若是停下,就没人会亲朕的伤处了。”他收回水杯,垂着头看着自己左手拇指,静静道。
长安:“……”恍惚中仿佛看到那只大蜘蛛又在吐丝了,而且不偏不倚正好吐在她身上,将她黏得更牢了。
比弱小无助又可怜,她大约永远都不是他的对手。
慕容泓上朝回来,长安昨天回宫前发出的那封信就递到了他手上。
和之前的几封一样,信中并无什么暧昧字眼,谈论的也都是公事,最多在信尾缀一句保重身体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与寻常朋友间的通信并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