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好看啊。”长安不假思索道。
“朕如果不好看,你还喜欢朕吗?”
“不喜欢。”长安回答得毫不犹豫。
慕容泓:“……”
长安瞧着他停下来的手,皱了皱眉道:“其实我最讨厌相好的一方问另一方,如果我长得不好看脑子不聪明个子不高没有身份地位永远挣不到大钱,你还会喜欢我吗?凭什么喜欢你呢?如果我五短身材麻脸龅牙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陛下你还喜欢我吗?那肯定不喜欢吧。之所以是你,而不是他或者他们,那你必然是有吸引我并迥然于旁人的地方,所以我才会对你感兴趣,进而有动力去了解你,直至喜欢上你。如果你不好看,我可能一开始就连了解你的兴趣都没有,何谈喜欢?所以我真心无需问如果,如果也问不来真心,陛下你以为呢?”
“你说得有理。”慕容泓回过脸去继续剔螃蟹肉,口中却又问道:“那你到底喜欢朕什么?”
“哎呀,陛下你这个问题可真是把我难住了。”长安故意拖长了语调,掰着手指历数“你说你吧,吃饭挑食,身材不好,体力不佳,性格不阳光,动不动就发脾气使小性子,还怕虫子怕血怕螃蟹怕蝙蝠,就适合整天待在屋里看看书绣绣花,与好动又活泼的我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嘛!我到底喜欢你什么呢?”
慕容泓闻言,心中那个气啊,将盛满了蟹黄与蟹肉的蟹壳往她面前一顿,起身就要走。
长安一把扯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得再次坐下,身子一扭就坐他腿上去了,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胸前笑道:“可是我始终记得,十五岁那年的初春,我第一次在这甘露殿里看见你的时候,你坐在天光里撸猫,素衣长发,手指又白又软,当时我就想,哎呀,这个少年好漂亮。我还记得那个海棠花谢的雷雨之夜,你光脚跑出殿去,跟我说你想你兄长,我想,哎呀这个少年好可怜。我还记得那次你罚我抄经,我睡着了,你给我盖毯子,我想,哎呀这个少年好温柔。我还记得那次你身中剧毒,命在旦夕之际却还记着为我留活路,我想,哎呀,这个少年好善良。我还记得那次给你做小甜饼,我叫你吃你不吃,我不在你又偷吃,还栽赃爱鱼,我想,哎呀这个少年好可爱。我还记得很多很多,都是你给我的回忆,回忆里每一个都是真实的你,漂亮温柔,可怜可爱,仁慈善良。一个人能这么好,有多不易,就算有再多缺点,也瑕不掩瑜。这样好的人,难道还不够让我动心,让我喜欢吗?”
“既如此,那之前又为何屡屡拒绝朕?”慕容泓目光如水,细细地浸润着长安的双眼。
“因为,你有两面啊。一面是记忆中那个散漫可爱的少年,一面是现实中那个负重前行的帝王。我有多喜欢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就有多害怕永远失去他。永远得不到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曾经得到,最后却又无可挽回地永远失去。”
慕容泓一只胳膊揽着长安的背,所以长安得以松开勾住他脖颈的一只手,触摸着他年轻光洁的脸颊道:“我听人说,男人的心里永远都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少年。陛下,你会让那个少年永远住在你心里吗?一直到老?”
“若是不能,你会怎样?”慕容泓不答反问。
“当你只是陛下,你会要求我无心无情,会因为生气罚我跪在廊下,会为了大局同意我去兖州,会冷着脸命令我去床上等你甚至亲手扒我衣服。我对陛下,只有奴才对主上的服从,对那个名叫慕容泓的少年,才是心动和喜爱。你若留不住他,你就会发现,我对你的喜爱越来越少,少到最后,便只剩了奴才对主上的服从。”长安认真道。
慕容泓漆黑的瞳孔似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渊,沉沉地凝视着长安。
长安不避不闪,目光澄澈而略带一丝把握不住未来的感伤。
良久,慕容泓闭了闭眼,声音有些发涩:“朕答应你。”
长安笑了,昂起头在他颊上亲了一下。
他妥协了,哪怕只是表面的,也总比无动于衷要好。
焚信
夜间,张君柏回了雍国公府,郭兴成来找他。
“表兄,听闻你要帮那个太监去查他什么手下的失踪案,你不会中了他的美人计吧?”郭兴成上来就道。
张君柏看着他不说话。
郭兴成原本怒气冲冲的,可不过被张君柏这沉静入水的目光盯着,那气焰竟不知不觉消退了个干净,他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你当我是你那不成器的亲哥,为了个女子断送了自己的性命不说,还差点误了大事!”张君柏将手中的书“啪”的一声往桌上一扔。
郭兴成肩一缩,小声道:“既如此,那你理他作甚?这太监诡计多端,谁知是不是他自己设下的圈套?”
“不管是谁设下的圈套,人在我们夔州失踪了,这一点必是有据可查的。既然有据可查,他就有理由派人去我们夔州调查。明刀明枪不足为惧,怕的就是这些无孔不入的探子。我答应他去查,自然有我自己的目的。”
郭兴成松了口气,道:“如此便好,我就担心你中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