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向来擅长强撑,在旁人看来她也就呼吸粗重了些,并无别的异常。
刚开始时慕容泓见长安在他眼皮子底下跑来跑去,还有些得意,可渐渐的心里却又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原来不光是长安不愿入后宫,就连他自己,都不是很喜欢看长安与他的一众嫔妃混在一起。尤其是那群人中,除了长安旁人都有名分。
此事都不能深思,深思便觉自己这辈子活得可笑。
他心里不痛快了,自然也没心情一直盯着场内看,心思一动,便侧过脸去看远处的钟羡。
谁料那钟羡也未看着场内,反而蹙着眉头眼眸深深地看着他,目光仿佛透着些不可思议。
见他看来,他便移开了目光,顿了顿,竟起身下了看台,往外头去了。
慕容泓还在想他什么意思,这时妃嫔队进了个球,赵合在不远处击掌赞道:“安公公不愧是安公公,重伤初愈便这般生龙活虎,看看那球传的,绝了!”
慕容泓心中咯噔一声,他竟忘了这一出。
怪不得钟羡方才那样看他,他定然是以为他还在记恨上次在宫外偶遇之事,故意借这蹴鞠大赛的机会刁难长安。
他抬起眼再次看向场内,果然,旁人的脸都是越跑越红,唯独长安那张脸,始终苍白,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越来越苍白之势。
心中愧悔各半惊颤难安,他想阻止鞠赛继续,可众目睽睽之下又找不到名正言顺的借口。
就这么如坐针毡地熬到了比赛结束,毫无疑问,妃嫔这队赢了。
陶行妹在高兴之余,终于也发现了长安的不妥。
旁人都是面如桃花地拿帕子轻拭薄汗,长安也站在一旁拭汗,但那脸却白得如雪一般。
她走过去,后知后觉地问:“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踢都踢完了,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长安也明白,现在要是驳她面子的话,方才那场努力可就打水漂了。于是她微微一笑,撑着有些虚脱的身子恭敬道:“一点小毛病而已,幸不辱使命。”
陶行妹瞧着她泛白的唇色,心道:你看起来可不像是小问题。
不过正如长安心中所想,踢都踢完了,纵有不妥,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她今日并非故意为难长安,只是栾娴临时出了状况,她着急找个人替代她,正好以前和长安一起踢过球,知道长安球技还可以,就指了他而已。
“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日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最后她如斯道。
“奴才不过奉命行事而已,不敢居功,婕妤娘娘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既此间无事,奴才就告退了。”长安行了一礼,转身朝场地旁边她带来的吉祥等小太监打个手势,吉祥等人便过来,跟着她向鞠场外走去。
长安让吉祥扶着她的胳膊,打发一名小太监去太医院请许晋去东寓所。天知道她方才多担心自己会晕在场上,好在意志力够坚定,到底是撑过来了,不过也已是强弩之末,眼下她急需回去躺一会儿,恢复一下过度损耗的身体。
一行来到长乐宫前,长安头一抬,见钟羡站在宫门口,迎上去问:“文和,你怎么在这里?”
钟羡看了眼她苍白的面色便移开了目光,他担心自己不自觉透露出来的情绪会让她困扰,只道:“我在等陛下,找他有点事。”他甚至连一句关心的话都不敢说。
“鞠赛已经完了,想必陛下待会儿就会回来。”长安顿了顿,在这皇宫之内等人,除了站在宫门口也没别的法子,于是最后只得道“我先回去了。”
钟羡点头。
看着长安消失在紫宸门内的身影,他眉头深蹙。
慕容泓是什么性子他多少是了解的,因着和先帝相差年岁大,身子又弱,先帝宠他没边儿,旁人自然也只有众星拱月的份,就连君行在世时,不管在旁人面前如何胡闹,在这位比他还小一岁的叔叔面前也不敢放肆半分。
于慕容泓而言,从来就只有旁人关心他让着他,又何曾需要他对旁人费上一星半点的心思。
而长安呢,这是个习惯用笑脸掩饰麻烦,用刚烈掩饰恐惧,用若无其事来掩饰苦痛折磨的人。她不习惯在旁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和伤痛,他和她在兖州益州经历了那么多,几次都与死亡擦肩而过,她在他面前也只柔弱了那么一瞬间,就是在马车上靠在他肩上的那一瞬间。
一个不会向旁人展示柔弱的女子,遇上一个不会关心旁人的男子,结果会怎样,在他看来简直不言而喻。
他也很无力,无力于他清楚地看透了这一点,却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他所能做的,也不过只是他力所能及的那一点点而已。
长安回到东寓所,惊讶地发现许晋已经在东寓所等她。想起还站在宫门口的钟羡,这丝惊讶刚起就没了。
打发了吉祥等人,许晋在长安房里给她的伤口推拿药油。
这过程也不好受。好在长安现在不管是身子还是心都有些麻木。
她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