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轿夫之外还还站着一名提了灯的仆人,轿中隐隐传来咳嗽声。
见长安回来,那仆人弯腰对轿中说了什么,接着轿帘一掀,一名孱弱的青年男子从轿中走了出来。
虽只见过一面,但长安还是打眼就认出了他,上次替林蔼说情的陈复礼。她心中一定,又是一怒。
陈复礼上前向长安行礼,道:“情非得已深夜搅扰,还请安公公恕罪。”
“进来说话。”长安转身往府中走去。
一行到了客厅,长安屏退下人,问陈复礼:“是你抓了我的人?”
陈复礼微微欠身,道:“实不相瞒,在下若有这个能耐,也不至于被逼着深夜亲自来见安公公了。在下就是个传话的。”
长安见他满脸病容,似是比上次来时还要憔悴些,冷哼一声,道:“什么福州五大世家之一,鸡鸣狗盗藏头缩尾!”
陈复礼道:“他们说,只要安公公您放了林公子,那位姑娘自会完好无损地回来。”
“他们在哪儿?”长安问。
陈复礼歉然道:“我不能说。”
长安冷笑,道:“看来就是怕被我逼问下落,才派你来的。”一个病秧子,说不得轻轻打几下就死了。
陈复礼苦笑:“我父亲原是林家庶子,入赘到我母家,从血缘上来说,林公子与我乃是堂兄弟,他们觉得由我出面再合适不过。”
长安懒得为难他这样一个来传信的,遂问:“如何交换?”
陈复礼道:“他们的意思是,您先放了林公子和黄簑,他们接到人就会立刻出城。待他们出了城,那位姑娘自会回来。”
“回去告诉他们,我同意了,明天一早就放人。替我警告他们,我的人只要少一根汗毛,就算他们出了城,也别想再回福州!”
陈复礼作礼道:“多谢安公公,安公公的话我一定转达。”
送走了陈复礼,圆圆立马就凑上来叽歪道:“爷,就算你担心纪姑娘也不该这般轻易就答应了他们,太岁头上动土,不狠狠拾掇一番怎解心头之恨?”
长安上去就拧她耳朵,斥道:“死丫头,愈发大胆了,谁准你听壁脚的?”
“我这不是关心纪姑娘吗?换了别人,求我听我还不乐意呢。哎哟,疼,疼,再不敢了爷!”圆圆哀哀求饶。
长安遂收了手,一语不发往后院走去。
圆圆揉着耳朵跟在她后面,后知后觉地发现此番长安是真的被惹毛了。
反应过来这一点后,她不由又兴奋起来,想看看被惹毛的长安到底会使出何种手段。
长安进了后院,正在院中不安徘徊的薛红药下意识地迎上来。
长安脚步一顿,问:“你怎么来了?”
今夜月色颇佳,以至于薛红药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脸上的不虞之色,她轻退一步,微微低头:“我担心纪姐姐。”
“没事,明天就会回来了。”长安说罢,绕过她往正房去了。
薛红药咬了咬唇,转身就往院外走。
长安却在此时回过身,对她道:“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别回去了。袁冬,派人去新宅跟老薛打个招呼。”
圆圆闻言,赶紧去扯着薛红药的胳膊把人拽回来,口中道:“既然担心纪姑娘,怎不等明天见了她再走?”见长安走得远了,她又对薛红药附耳道:“爷一向刀子嘴豆腐心,今天他心情不好,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跟他置什么气啊?”
薛红药低声道:“没跟他置气。我有什么资格跟他置气?不过觉着自己来得不合时宜罢了。”
圆圆道:“哟,这话若给纪姑娘听着可要伤心了。她留着一篮子枇杷巴巴地要给你送去,结果被人给劫了,你都不来表示关心一下,这像话吗?”
薛红药见她嬉皮笑脸的,问:“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她?”
圆圆没心没肺道:“有爷在呢,有什么可担心的?天塌下来都不怕。时辰不早了,走走走,洗洗睡觉去,明天一睁眼纪姑娘就回来了。”
次日一早,陈复礼就来安府候着了。
长安用过早饭就跟他一起去了水井坊大牢。
她昨夜就派人过来说了今天要放林蔼之事,故而牢里都准备好了,让林蔼黄簑两人洗漱干净换了衣裳,用过早点之后就将两人带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