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已深,请让微臣护送二爷一程。”钟羡上前道。
“不必,你自回去吧。”慕容泓说罢,带着褚翔等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作别了钟羡,褚翔跟着慕容泓一路前行,心中还暗道奇怪,明明方才陛下都累得快要走不动了,怎的此刻却又健步如飞?
慕容泓却全然不知自己走的是快是慢,他的所有知觉已彻底被失望与愤怒所淹没。
胭脂,她居然还涂了胭脂。既然涂胭脂,总不会还做太监打扮,而他曾让她穿一次女装给他看她都不肯。
唇印印到钟羡的脖子上,还有那簪子……若不是他此番一时的心血来潮,只怕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居然与钟羡戴了同一款簪子。
当初他一本正经教她如何辨别梅花与桃花的样子,在她眼里到底是有多么愚蠢可笑?
她骗他。
他的父亲、兄长和侄儿皆被身边亲近之人所害,他生平最恨的,便是身边之人的背叛与欺骗!
他喜欢她,恨不能把心都挖出来给她以证明自己的真诚。可她暗地里与钟羡幽会,背叛他。她为了区区一座德胜楼,骗他。
慕容泓眼前的灯火街景尽皆淹没在了一片水光迷离中,他脑中□□模糊,走着走着,足下忽然一软,忍不住便向一旁踉跄。
“陛……二爷,您怎么了?”褚翔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了他。
慕容泓一手捂着胸口,原以为心痛心痛,不过是一种夸大的形容罢了,想不到他慕容泓有生之年,居然真能切身体验一把被人气得心口发痛的感觉。
他重重地喘了几口气,闭上眼,将那本不该属于他的水光与足以席卷天地的风暴尽数掩盖在那层白皙单薄的眼皮下,面色苍白表情麻木:“朕没事。朕,只是有些累了。”
紫衣
钟羡心事重重地回到太尉府秋暝居,照例是竹喧打水伺候他洗漱。
钟羡伸手接过他递来的帕子,见他站在一旁暗暗憋笑的模样,问:“何事发笑?”
竹喧目光往他唇角和脖颈上一扫,咧着嘴道:“少爷,您终于开窍了,夫人若是知道,定然很高兴。”
钟羡目露疑惑:“你在说什么?”见那奴才目光鬼祟地直瞄他的嘴唇和脖子,他用帕子擦了下嘴,拿下来一看,看到洁白的帕子上那抹淡淡红痕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又擦了擦脖子,果然长安亲过之处也留下了胭脂。
怪不得方才陛下面色那般难看……
“你退下吧。”他道。
竹喧见钟羡突然变了脸色,以为是自己言行失了分寸惹他不快,忙退了出去。
钟羡将帕子丢进水盆,回身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了。
事到如今,他若还不明白他与长安还有陛下之间是怎么回事,他也就不是钟羡了。
长安那句“你也是我的外室”,事后想想未必是真,但陛下对她的态度,却是再明确没有了。
其实以他看来,若他不是长安的良配,那陛下更不是。就长安的性格,他委实很难想象她会愿意做一个男人的众多妻妾之一,这也是当初他求婚时向她保证会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原因。更何况陛下那性子,历来是旁人的东西他不屑一顾,自己的东西也不许旁人一顾的,这般强烈的掌控欲,长安她受得了吗?
不过不论她对此事是何态度,他都不应该再插手了,他的靠近已经给她带来了太多烦扰,是时候该回头了。
他知道心里那关不好过,但……无论如何,得把表面这关先过了。
他伸手掌住额头,侧倚在身旁的桌上。想到要放手,人在这里,心却毫无着落地不知飘往何处去了。
安府的侍卫按着长安吩咐半夜去新宅将她接了回来。长安了解钟羡,知道即便自己投怀送抱,没有婚约在前,他也绝不会要,事实也确如她所料。只是想到自己说出“你也是我的外室”那句话时他所流露出来的那种眼神,她还是恨不能扇自己两巴掌才好。
早知如此,当初真的何必去招惹他?
长安回到安府之后,听袁冬说褚翔晚上来找过她,她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自己长时间不回宫慕容泓派他来看看情况罢了。
这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一早,长安头昏脑涨地坐在床沿上看着透过窗纸照进屋里的曦光,深觉这谈情说爱的事情果然不适合她,旁的不说,要多遇上几个钟羡这样的,这辈子她就啥都不用干,光内疚去了。
用早饭的时候,长安见纪晴桐忙着叫丫鬟去伺候薛白笙服药,问:“薛红药呢?”
纪晴桐道:“薛妹妹一早就去米行了。”
长安嗯了一声,点评道:“倒还算得上勤奋。”
用过早饭长安来到内卫司,立刻便投入了工作。虽说她的本职工作是刺探情报,但表面工作也得做好不是?既然司隶部的职责是监察百官,那势必要好好监察的。盛京如今的局面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轻易不好下手,那就从地方开始好了。
长安手边一叠档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