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立即从善如流:“好看,真好看。”
她这般直白,倒又引得钟羡忍不住笑了起来。
长安将画收放好,执起桌上的酒壶给钟羡斟酒。
“还喝酒么?”钟羡用手让着,直觉长安今夜的邀约有些不同寻常。
“如此良宵,没有酒岂不扫兴,放心,断不会将你灌醉的。”长安给自己也斟满一杯。
另一头,慕容泓带着褚翔等人从地道的另一头钻出。武库搬走之后,此处被镇北将军孙毅征用。这孙毅分管一部分御马进贡事宜,此处便充作了新旧马具的中转站。
一行越窗出了那楼,一路向皇宫以西的方向去了。
是时天色已黑华灯初上,慕容泓行走在街市之上,看着眼前一片红尘烟色人间灯火,只觉这宫外的空气都比宫中要清新几分,再想到马上就能出现在长安面前吓她一跳,那由内而外的喜悦简直让他容光焕发。他原本就姿容绝世,再这般一高兴,整个人便似暗夜中的一粒明珠一般,脉脉散发着素衣夜色都无法遮掩的艳光,引得路人频频侧目,甚至有那胆大妇人与他擦肩而过时,还忍不住感叹出声:“这是谁家公子呀,怎就好看得似从那画上下来的一般?”
换做以前,这般赞美是会惹慕容泓不悦的,他性格孤僻清高,旁人对他容貌上的赞美于他而言是种冒犯。但如今这种排斥感却是轻了许多,没办法,既然身材总是被长安嫌弃,那么脸蛋生得好看就显得很必要了……
可惜的是,前两年他还经常在长安眼中看到她对他容貌的倾慕之色,而近两年,这种欣赏倾慕的眼神却是越来越少地出现在她眼中了。想来他才不到二十,还不至于年老色衰啊。
从来都将自己的美貌视若无物的皇帝陛下对于自己越来越不能在外貌上吸引自己心仪的女人这一点感到很忧心。
走了片刻之后,慕容泓忽然一个顿步,回身看着侍卫手里捧着的那株花苗,暗想:朕第一次去她府里,就送这么一株花苗是不是太随便了?关键是不能传达朕的心意啊。不成,还得挑个礼物带去。
如是想着,他便不再贪看街道上夜景,转而向街道两侧的店铺里走去。
褚翔自出了宫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慕容泓出一丁点差池。可看着慕容泓那眉目飞扬的模样,他依稀想起上次看他这般模样,还是先帝在世时,一时心中不免微微泛酸,于是便只尽忠职守地做好自己的护卫工作,不再时时想着催他回宫了。
慕容泓给长安挑礼物,可比长安给他挑礼物更费劲,毕竟他这双眼可是看惯了好物的,生性又挑剔,无论什么物件放到他面前来,只消不是那巧夺天工的,都能让他看出几样不好来。
如此逛完了整条街,他都未能选到一件中意的东西,倒是让他发现了一间书斋,当即便带着褚翔走了进去。
这书斋原本是要打烊了,不想倒还来了客人。掌柜的一看,这客人虽穿着素雅身上也没戴什么名贵饰物,但光看那张脸便知不是泼天的富贵决计娇养不出这样的容貌来,是以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问慕容泓想买什么书。
慕容泓说随便看看,且让他不必跟随。掌柜的便给了褚翔一盏灯,让他好给慕容泓照明。
慕容泓一排书架一排书架仔仔细细地看过去,褚翔给他举灯举得手酸,见他看了半晌一本都没买,忍不住道:“二爷,您到底想买什么呀?属下帮您一起找?”
想买什么?当然是买长安说的那本《才子佳人传》。倒不是他想看这书,他是想知道这书到底是谁写的,将那人捉起来好生教育一番,再让他将这书好生修改一番,免得教坏了那些无知少女。什么一个时辰,太荒谬了!
然而这书本来就是长安杜撰出来的,慕容泓又怎么可能找得到,最后不过随便抽了几本书便出了书斋,还忍不住暗忖:就知道这奴才看的不是什么正经书,若是正经书,这书斋里怎会找不到?
又逛了一条街,大龑挑剔的皇帝陛下终于选中了一个瓶子,那是一只粉青色薄胎表面带冰裂纹的花瓶,不足尺长,适宜放在桌上做插花用。
慕容泓觉着这瓶子插桃花梅花都能好看,最关键的是,瓶,平也,结合长安名字中那个安字,岂不暗含了他对她最殷切的希望——望她平安。
于是他买下那只花瓶,让店家用锦盒好生装了,令侍卫捧着,这才往安府的方向去。
行至半路发现一个在路边摆摊捏糖人的,旁边围着几个没钱买抑或大人不给买的小孩,一个个都含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
眼瞧着慕容泓也凑了过去,褚翔忍不住摇头暗笑,心思这昔日闲散度日的二爷如今虽做了大龑的皇帝,有些方面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慕容泓自己买了两支糖人,准备自己一支长安一支,又令褚翔给那捏糖人的小贩一大锭银子,令他将今日剩下的糖人尽数送给这条街上的孩子。
围观的孩子们听得这话,高兴得简直要蹦起来,有那嘴甜的已在叫道:“谢谢神仙哥哥!”
其它孩子见慕容泓长得这般好看,还这般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