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内卫司的安公公,不知安公公兵围德胜楼,是为何事?”秋铭人高马大,看长安的时候目光向下,加之语气寡淡,不免就让人觉着他并没有将长安放在眼里。
“对不住秋大人,我内卫司的事,只有当今陛下才能过问。”长安眼珠子转了转,问“不知秋大人缘何到此?”
“徼偱京师乃是执金吾的职责,本官带人巡查至此,见有异状,自然要进来瞧瞧。安公公可知,此人缘何断臂?”秋铭的注意力仍然在那双断臂上。
长安道:“杂家派人砍的。”
“大胆!大龑律例任何人不得擅自动用私刑,你身为朝廷命官天子近臣难道不知?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来人,将他押起来。”长安话音方落,秋铭便喝道。
本来收到大司农慕容怀瑾那边的消息,说是太后要他寻机拿住长安,秋铭心中是抗拒的。但想着既然自己的儿子都和张家结了亲,而张家又是大司农的岳家,有这条裙带关系在,自己与慕容怀瑾和太后的关系左右是撇不清的,于是便应下了。没想到这长安居然这般胆大妄为,他不过才叫人盯了他不到半天,便寻到这么个大错漏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缉拿起来。
眼见秋铭随行的士兵要过来拿她,长安冷笑一声,道:“秋大人好官威!不过……”她伸手抽出慕容泓给她的那柄小刀,对着那些正向她逼近的士兵道“此刀乃是御赐,陛下曾言,若杂家觉着有危险便可拿出自保,谁不怕死的,尽管……”话未说完,已被秋铭从背后突如其来的一刀鞘给砸趴在地上。
“我就不信,陛下赐你此刀,是为着让你擅动私刑以下犯上。”秋铭一边收回刀鞘一边还不忘给她扣上罪名。
长安只觉得背上一阵钝痛,眼前一阵发黑,趴在地上起不来。
濮章鹏见状,心中不由一阵痛快,想着终究是恶人自有天收。
“押起来!”秋铭吩咐一旁被长安唬住的士兵。
两名士兵上前,一左一右钳住长安的胳膊拎小鸡一般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不料长安刚刚站定反手便是一刀,将自己右边的那名士兵的脖子给抹了,那血飞溅出来,霎时喷了长安及站在她身侧不远处的濮章鹏一头一脸。
趁着秋铭尚未反应过来,长安一刀逼退左边那名士兵,看着秋铭,依旧是她被砸趴之前的冷笑模样,道:“杂家是什么人,岂是你想押走就押走的?今天杂家把话撂这儿,人,你是押不走的,尸体可以抬走,有能耐别让下头人来白白送死,你自己来!”
手下士兵被杀了一个,又被当众这般挑衅,秋铭即便想退,也无路可退,当下冷声道:“公然拒捕滥杀无辜,秋某身为大龑命臣,绝不容许你这等奸佞小人狐假虎威败坏陛下名声!你既不肯束手就擒,休怪秋某刀下无情了。”
“安公公,秋大人……”眼见秋铭拔刀出鞘,一旁的何成羽唯恐长安有个好歹自己回去无法交代,着急地上前欲为长安求情。
“今天此事,不是你们掺和得了的事,杂家不管出了何事,也都与你们无关。过后陛下若要过问,让他只找执金吾一人便可。”长安心知秋铭此番出现得蹊跷,自己决不能被他带走,之所以这般视死如归,博的,不过是他对慕容泓还有那么几分忌惮,不敢真的当场杀她罢了。
在场众人见状,无不暗忖这太监如此心狠手辣,想不到对自己的手下却这般宽仁,关键时刻宁可自己只身赴险,也不愿拿手下去挡剑,真是奇哉怪也。
濮章鹏一边拭着脸上的血渍一边躲得远远的,他原本就看出长安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只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狠。如今他就指望秋铭能一刀将长安给杀了,如若不然,自己以后的日子怕是真就不好过了。
“本官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果真不肯束手就擒?”秋铭提着刀沉着脸看着长安问道。
“能让杂家束手就擒的,只有陛下派出的人,你,没这个资格!”长安身形单薄满脸血污,看着甚是狼狈,可依然不影响她将自己的腰板挺得直直的,一番话说得中气十足。
秋铭目光在她手中的小刀上滑过,要制服这样一个太监,根本无需要他的命,但是首先他得先把他手中的那柄刀给处理了,免得他自伤了回头又赖在他身上。
秋铭正想着要如何行动才能以最小的风险将长安擒下,外头却又响起一阵异动及呼喝之声。
他眉头微皱,刚想派人出去瞧瞧,外头之人却如他方才一般,已然闯进门来。
楼上楼下看热闹的群众见来人衣着更为光鲜,神情更为倨傲,心中不免道:今日这德胜楼着实热闹!
褚翔进门之后,扫了眼乱糟糟的大堂,目光一下定在长安身上,见她满脸是血,心中不由一惊,忙过来问道:“长安,你怎么了?”
长安见是他,瞬间便似被抽走了浑身的骨头一般,腿一软向地上瘫去。
褚翔见状更是惊急不已,不论他和长安这两年的交情,单凭慕容泓对长安的重视程度,他也决不能让长安出丁点意外,当即扶住她问:“你受伤了?伤在何处?伤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