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您别瞧着这长安只是个太监,其人可不一般,他此番兖州之行便是受陛下秘派,而在赢烨手里,他还救过钟羡的命。钟羡可是太尉的独子,与他有了这份生死之交,那长安与太尉府的交情能浅吗?
“这样一个深受陛下信任与重用,又与太尉府交情匪浅的人从今往后便与您在一个衙门里共事,与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只要您拢住了他,何愁不能翻身?而您作为司隶校尉,受陛下信重百官忌惮,根本不用陛下再行提拔,只要名副其实了,便是高升。”尹衡目光灼灼道。
谢雍思虑片刻,点头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只是这个太监……”
“岳父大人不必担心,太监始终是太监,不可能顶替您的位置位列朝堂。而这位长安公公在小婿出使益州时曾经帮过小婿的忙,小婿还未来得及谢他。如果他与岳父大人成了同僚,小婿自是要请岳父大人代小婿向他聊表谢意的。”尹衡笑道。
谢雍眉目彻底舒展开来,在尹衡的罪过声中为两人将酒杯斟满,端起酒杯道:“我有了你这个贤婿,真乃如虎添翼,不愁大事不成啊。”
尹衡与他干了杯,谦逊道:“岳父过奖了,小婿年纪轻资历浅,该是小婿需要岳父的提携才是。”
他这一说,谢雍倒是想起一事,道:“对了,今日陛下在朝上说要设立理政堂用以分拣奏折,这可也是个相当重要的部门,目前由王咎负责,进入这个部门的官员名单,大约王咎也会参与拟定,你是他的学生,能在其中谋得一席之地吗?”
尹衡叹气,道:“若益州之行没出岔子,小婿或许还有这个脸面去拜托一下王大人。可是,钟羡毕竟是吃了我带去的东西中的毒,虽然学生可以肯定这毒是藏在太尉府的内奸所下,但是太尉府至今也没有拿出人来证明小婿的清白,小婿……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谢雍闻言,沉吟片刻,道:“若说这分拣奏折,若无一定的经验和阅历,也分不出个轻重缓急来。但是像你们这等年轻人,就算进去打打杂耳濡目染一下,于将来立足官场而言也是大有裨益的。”
“岳父大人所言,正是小婿心中所想。”尹衡忙附和道。
“既如此,那我就代你去与王大人打声招呼吧,总不能因为一时的不走运就剥夺年轻人学习的机会不是。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职位,这点面子,相信他王咎还是要给我的。”谢雍道。
尹衡站起,向谢雍深深作揖,道:“那就有劳岳父大人了,岳父大人的提携之恩,小婿没齿难忘。”
心有所属
太尉府,钟羡已在家休养了十多天,身体已无大碍,但是朝廷迟迟未有新的任命给他,他也只能继续在家里呆着。
他已从父亲口中知道了王进宝是奸细之事,父亲怀疑此事是长安故意设计,但他却不相信。
若说长安借他之手在太尉府安插一个眼线,替陛下关注一下太尉的动向,这样的事她也许做得出来。可是,那奸细往他娘带给他的糕点中下了毒,而且是那样烈的毒,那么,此人就一定不是陛下和长安所派。虽然当时他如果被毒死在益州,或许有利于陛下和他父亲同仇敌忾,但他不能相信陛下会如此狠心。
再者,如果王进宝真是陛下派进来的,往他的糕点中下毒也是受陛下指使,那么长安救了他,岂不等于破坏了陛下的计划?此番回来陛下又何以会派人尽心竭力地照顾她伺候她,并隐隐透露出想要委以重任的意思?除非,陛下对她真的不仅仅是主仆之情。
这件事在他心中疑点主要有三,其一,这王进宝确实是长安托付他的,本来要送出城,可是后来一系列的变故此刻想来更像是刻意为之。其二,这王进宝偷了他爹的虎符。其三,这王进宝下的毒,长安竟然能解。
这王进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钟羡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心中还是相信长安的,不管怎么说,如果陛下要对他不利,那长安必定会知道。她既然还想回陛下身边当差,自然要以陛下的利益为重,此番兖州之行,若她真想要他死,根本都不用自己动手,机会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更别说她还替他挡过一支毒箭。
比起毫无根据的在这儿胡乱揣测,他更想以后有机会亲自听长安怎么说,也许,她也是受蒙骗的人之一呢。
抬眸看了看窗外阳光灿烂的庭院,他脑海中忽浮现出当初在兖州府衙的一幕幕来。他在三堂处理公务,当眼睛疲累时,他会看向窗外暂做休息,偶尔便会看到长安从他窗前经过或是在院中与人闲聊。她身姿轻盈步履从容,有时候浅笑盈然,有时候若有所思,然不管是哪种表情,阳光下看去都生动至极。当时不觉有什么,如今回想起来,却只觉那一刻真是风轻日暖岁月静好,若能将那一刻留上一辈子,也是挺好的……
“羡儿。”
钟羡正想得入神,耳边忽传来一声轻唤,他转过脸一看,忙站了起来,道:“娘,您怎么又过来了。”
“听听,怎么又过来了,你这是嫌娘来的次数太多呀。”钟夫人嗔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