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言退出房去,留长安一人在杏姑房中。
长安关上门,来到痛苦呻吟的杏姑身边,伸手勾住她下颌强迫她抬起脸来,道:“事到如今,想必你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吧。想死想活?”
“想、想活。”肠穿肚烂般的剧烈疼痛让杏姑冷汗如雨,极短的时间内整个人便如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而一张脸却又苍白得毫无一丝血色。
“很好,既然想活,那你应该知道我想听什么,说吧。”长安收回手道。
杏姑别无它法,只能忍着剧痛断断续续道:“在夫人决定、派我来兖州、照顾少爷之后,就有人……往我房里丢纸团,以我家人的……性命要挟我……替他们做事。”
“做什么事?”
“就是将少爷的一举一动……及时地告知他们。后来,你来了之后,你的……一举一动他们也要掌握。他们甚至……让我优先关注你的……一举一动。”
“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
“你如何向他们传递消息?”
“西市菜场卖……豆腐的摊位旁边的墙上,有块砖……是松动的,我每天带人去买菜的时候,就把纸条塞在砖缝里……”
“那昨晚得的消息传递出去了?”
“还没有,我手……很痒,怕被人看出来,今天就、就没有亲自带他们出府……去买菜。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害你、害少爷的……我是被逼的,求、求求你……噗……”杏姑痛得无法自持,突然喷出口血来。
“对,你不想,但你还是这样做了。”长安站起身,退后两步,似是怕被她的血弄脏衣服的模样。
杏姑挣扎着向她伸出手,哀求道:“你说过……只要我都说了,就会、就会救我的。”
长安摇摇手指,平静得近乎残酷,道:“再仔细想想,至始至终,我何尝对你说过这句承诺?”
杏姑痛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挣扎着向她爬来,一边吐血一边求道:“求你,求求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少爷是……吃我做的菜、长大的,别人做的菜他……他吃不惯。”
“我也喜欢吃你做的菜,可是以后,我和钟羡还敢吃你做的菜吗?你是个厨娘,当主人不敢吃你做的饭菜的时候,你说你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别挣扎了,安心地去吧。”长安踩住她试图来抓她脚的手,盯着她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才松开脚,转身往门外走去。
一打开门,却见钟羡就站在门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长安毫无负疚感地坦然一笑,道:“今天中午要不要试试我的手艺?”
山雨欲来
“我这个人呢,做事喜欢留一手。”毕竟死了一个钟府出来的人,长安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跟钟羡解释一下的,“昨天我去王府之前,担心自己回不来,所以就把我的东西放在你房里的梁上,并留了张纸条给竹喧,说如果我半夜还不回来,让他把那张纸条交给你。”
钟羡闻言表情微变,原本他以为长安敢去赵王府,必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没想到她居然是抱着‘可能回不来’的想法去的。回过头来想想也是,连他都中了刘光裕的阴招,长安这样一个在此地左右无靠之人,又能有什么万全的准备?是她以往留给他的印象太过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竟让他忘了此地对她来说,也是个没有立锥之地的虎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