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低之别,家世或有贫富之距,但谁又不是爹生娘养的?谁还没点自尊心呢?
陛下来,她自是高兴的,但陛下若不来,她也绝不会使手段去勾着他来。
原本她觉着能入宫已是她的福分,便是一辈子不受宠,只要偶尔能远远地看陛下一眼也是好的。入宫之后,她每日和裴滢陶美人一起蹴鞠闲聊打发时间,更是觉着这宫中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
可昨日发生的事情让她动摇了。
她可以低微,但她不想低微得让人想踩就踩,更不想因为她的低微而累及家人。
若是……若是她当初没做那个糯米笏该有多好……
若是陛下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陛下,更没有超乎她的想象该多好……
“选侍,陛下来了,陛下来了!”尹蕙正坐在楼中东想西想,她派去在宫道上等着的小太监一溜烟地跑回来禀道。
尹蕙忙收敛心神,带着楼中宫人去楼外等着迎驾。
她曾在选妃当日于华锦苑中远远地偷看过陛下,可一旦离得近了,她却紧张得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慕容泓到了楼中,照例要先洗手。
尹蕙虽是紧张,这点自觉性还是有的,亲自捧了布帕在一旁伺候。
慕容泓净过手从她手中拿过布帕,偶一抬眸,见她双颊殷红,微微一愣,问:“你的脸为何这样红?病了?”
尹蕙乍听此言,羞赧得呼吸间几乎都要冒出烟火气来,低声道:“妾没病,妾只是……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朕又不是喜怒无常的暴君。”在大婚之前,除了身边丫鬟更替,慕容泓鲜少接触不相干的女子,也不是没见过女子脸红,但他什么都没做,脸便红成这样的,尹蕙是第一人。
尹蕙自然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趁着慕容泓落座的当口便回过身去用手心捂了捂发烫的双颊,指望能为双颊降点温,孰料手心也是烫的,只得作罢。
慕容泓动筷子前,照例要长福先试膳。
慕容泓便在这个当口对尹蕙道:“昨日朕因故未来,听闻皇后还为此特意召见了你,是朕考虑不周之故。”
尹蕙闻言,心中微微一动,暗想:既然陛下已知皇后召见我之事,那我是否可将皇后胁迫我写信一事告知陛下,求陛下做主呢?
可是,他们是夫妻,而她,不过是地位最微末的妾室而已,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借陛下的威势去打压皇后呢?
如是想着,她便低声道:“陛下日理万机,不能伺候陛下用膳是妾无福,断非是陛下的过错。”
“你果真如皇后所言,甚是善解人意。”慕容泓温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