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翔看着她道:“你素来言行妥帖,怎么今日也这般不知分寸起来了?”
长安反应过来,陛下吩咐要办的事,下头的人哪有去问为什么的资格?
褚翔将她拨到路边,带着人押着嘉容继续前行。
嘉容一路哭着,挣扎着回过头来,惶急而绝望地看她。
长安咬了咬牙,转身向长乐宫跑去。跑到紫宸门前因为地滑摔了一跤,她也顾不上,爬起来直接冲进甘露殿。
“做什么去了,这般气喘如牛?”慕容泓坐在书桌后,有些疲惫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眉眼不抬地问。
“陛下,嘉容……”长安试着开口,却又有点开不了口。
慕容泓手一顿,抬眸看她,问:“嘉容怎么了?”
“奴才能不能问问您,为何要将嘉容关到廷尉府去?”长安艰难道。她知道自己没资格这么问,可是,嘉容啊……
“不是关到廷尉府,而去押去兖州战场,祭旗。”慕容泓语气淡淡道。
虽然早就猜测过慕容泓最后很可能这么对嘉容,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长安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办法无动于衷地去接受。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团乱。
“你那是什么表情,跟要哭出来似的。别忘了她是逆首之妻,朕对你和她来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朕相信你做事有分寸,别告诉朕你对她动了真心。”慕容泓盯着她道。
长安抿了抿冰冷的唇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道:“陛下,奴才得到消息,赵王上报的开战理由是假的。”
“哪来的消息?”慕容泓问。
“……钟羡给的。”此事太过要紧,长安不能瞒他。当然,实话实说的另一个理由是,如果编谎,她没办法自圆其说,这消息毕竟来自兖州。
“所以,你和钟羡私下见面了?”慕容泓表情未变,但眼神明显冷了下来。
兵锋所指
长安见他话题居然转到这上面,耐了耐性子,道:“他有很重要的消息要向您汇报,关于刘璋的。因为您不见他,所以才托奴才转告。”
“但是你在去见他之前并不知道他找你所为何事。”慕容泓道,“你知不知道,内侍私会外臣,乃是死罪。”
长安看着他,道:“奴才知道奴才逾矩了,过后您想怎么处置奴才都成。但至少您该先听一听他带来的消息,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真相?你以为朕不了解真相到底是什么?”慕容泓手指着兖州方向,道“你以为朕不知道他刘璋到底是什么东西么?”
“他不是第一次挑衅朕了,而这次,赵枢他们想让朕接受他的挑衅,不管是借赢烨之手除掉刘璋,还是借刘璋之手将朕拉下皇位,他们都乐见其成,这就是真相!”
慕容泓站起身,走到长安面前,以一种冰冷到骨子里的表情低声道:“战就战,朕虽晕血,但朕从来就不怕流血。朕告诉你,就算朕最后输了,太后、赵枢、慕容怀瑾,端王,包括刘璋之流,他们一个都别想活,统统都得给朕陪葬。大仇得报江山易主,对朕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至于赢烨,朕或许杀不了他,但朕能杀了他至爱之人,让他余生都如朕此刻一般活着,想来也甚是痛快!”
“所以,您……想和太尉做这一笔交易?”长安知道,太后和端王,慕容泓或许能够利用自己的力量去暗杀,但赵枢和慕容怀瑾,要杀这两人,目前盛京只有钟慕白才办得到。只要慕容泓手中那半块虎符一交出去,京郊的三大营便完全受钟慕白控制了,到时候以清君侧之名纵兵入城,再将城门一关,想杀谁杀谁。
“怎么?不好么?到时候站在这儿跟你说话的人就是钟羡了。他性格好,比朕好伺候得多,你的日子比之现在只好不坏。若让他知道你是女子,说不定还能给你个太子妃当当,毕竟他钟家有兵权做后盾,底气比朕硬多了。”慕容泓说完,回身走到书桌前,一手扣在桌角,背对长安。
“去他妈的太子妃。”
慕容泓怔了怔,倏然回身。
“陛下,您确定您现在是清醒的吗?您现在做的这一切决定,都是您真正想做的吗?您是真的被逼到走投无路了?还是……只是一时冲动,想解脱而已?”长安问。
慕容泓用冷漠掩盖着心灰意冷,反问:“对你来说,有区别吗?”
长安看着他。
慕容泓与她对视半晌,终是受不了她的目光,转过身走到书架前。
长安沉默了一阵,道:“陛下,奴才知道您最近很累,也知道您打心里厌恶您现在面对的这一切。可是,在其位谋其政,您可以做得更好的,只要您愿意。”
慕容泓背对着她,不说话。
长安垂下眼睫,道:“奴才并非要为嘉容求情,奴才还不至于天真到以为您将她留在宫里是为了保她一命。奴才只是觉得,您与其用她祭旗,还不如用她和赢烨交换粮食,或兵器,或土地,不管哪一样,都是可以切切实实地削弱赢烨的实力,让我们的军队更有胜算的。您何不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