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醉话,再联系眼下她的不辞而别,他忽然担心,会否有哪一日,她会像今日一般,突然就从他身边消失了?不是从甘露殿到东寓所,而是从宫里到宫外,从他的视线之中,到他的视线之外。凭她对他的了解以及她的能耐,如果真有那一天,他相信她能做到滴水不漏无迹可寻。
到那时,他该怎么办?
“陛下……”松果儿又在催了。
慕容泓稳了稳心神,从软榻上起来,道:“进来。”
中秋节宫中照例赐给重臣瓜果月饼等物,隔日得了赏赐的臣子入宫谢恩。
慕容怀瑾与慕容瑛是兄妹关系,因而得以被慕容瑛留下来闲聊。
“最近朝中的差事办得可还顺利?”慕容瑛问。
端王慕容寉正在一旁吃着慕容怀瑾带来的糕点,三四岁的孩子,正是见风长的时候,数月不见,长高了不少。
慕容怀瑾收回投注于他身上的目光,对慕容瑛道:“漕运争端解决后,大司农寺便没有什么棘手的事了。”
慕容瑛端起茶杯用杯盖抿茶沫子,口中闲话家常一般道:“这漕运之事,到底是如何解决的?”
“太常卿的位置空出来之后,这世家与新贵就达成了协议,新贵们建立督运署,负责漕运船只的监督与押运。而太常卿则依然由世家的人担任。”慕容怀瑾低声道。
“这新任太常卿冯玉永是哪一派的?”慕容瑛问。
“安国公张家。”慕容怀瑾道。
慕容瑛轻抿了一口茶,道:“如此说来,此番世家还是吃亏了。”
“那没办法,本来就是他们理亏在先,何况这漕运由督运署监督管理,在前朝那是有例可循的。直到东秦时外戚萧家接手了漕运,才废弃了督运署。如今陛下选妃在即,钟慕白提出建立督运署,谁敢反对?但凡有一个人反对,萧家的例子一摆出来,反对之人别说其本家,三族乃至九族,都别想与皇家攀上亲了,这个亏更大。”
“建立督运署是钟慕白提出来的?”慕容瑛放下茶杯,眉头微蹙。
“是。”慕容怀瑾道,“如今从报上来的名单看,这督运署与其说是朝廷的,不如说就是他钟家的,从上到下都是钟慕白的亲信死忠。”
“钟慕白野心不小。”慕容瑛眯起双眼,忽然换了个话题“听闻最近你夫人与宣平侯周家走得甚近?”
宣平侯周家与辅国公郑家乃是姻亲关系。
慕容怀瑾心知瞒不住,便道:“这件事说来也是巧合,那日珵美陪他母亲去天清寺上香,半路遇着一位老夫人马车坏了,珵美他娘便邀那老夫人与自己同坐一车上山,不想那老夫人居然是宣平侯的母亲。这周老夫人看见珵美甚是喜欢,便想将她的嫡长孙女嫁与珵美。不过此事我与珵美他娘都不敢擅自做主,还是要请太后定夺。”
“如此好事,大司农莫非还想推却不成?”慕容瑛半开玩笑道。
“若是太后赞成,我们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慕容怀瑾有些讪讪道。
慕容瑛看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先帝重嫡庶之分,如若不然,以你的身份,捞不着公侯的爵位,封个伯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也不用急于一时,皇帝尚年轻,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谁都说不准。权臣势大,我们,自然也应该早做打算。”
话音刚落,一旁的慕容寉尖叫一声,抓起盘子里的糕点劈头盖脸地向桌旁伺候他的宫女扔去。
宫女忙跪下道:“请殿下息怒。”
慕容寉哪里肯听,又抓起一只碟子扔在那宫女额上,霎时便见了血。
“还不快拉住殿下,都是死人吗?”慕容瑛不悦地沉声道。
侍立一旁的燕笑忙上去帮着奶娘一直制止慕容寉继续伤害那宫女。
“怎么回事?”慕容瑛问。
受伤的宫女转过身朝着慕容瑛趴下,战战兢兢道:“回太后娘娘,端王殿下饮食一向不知饥饱,吃多了容易肚子疼。奴婢方才见他吃得太多了,唯恐他待会儿又要肚子疼,于是就让他歇会儿再吃,没想到触怒了端王殿下,请太后恕罪。”
慕容瑛有些心烦地挥了挥手,道:“把端王带回他自己殿里去。”
端王一行离开后,慕容瑛对慕容怀瑾道:“端王这孩子哀家怜悯他自幼丧父失母,就没多加管束他,眼下看来,这不管是不行了。”
慕容怀瑾道:“太后宅心仁厚,端王得您照拂,是他的福分。”
“福分?”慕容瑛叹气,“闫旭川死了,这后宫的戍卫将来也不知落在谁手中。若不是自己人,别说他的福分,便是哀家的福分,不也都掌握在别人手中?”
慕容怀瑾想了想,谨慎地拱手道:“太后请放心,这卫尉卿一职的人选上,我自当为您尽力斡旋。”
春莺
长乐宫东寓所,长安躺在床上,双臂枕在脑后,看着帐顶不想动弹。
她在思考她与慕容泓今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慕容泓喜欢她,而且种种迹象表明,他存在被调教的可能,若是她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