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借口和机会再去利用你,这也是我对你最后的善意。我劝你最好不要辜负。”长安说完,转身欲走。
“如果利用我,能让你活得更贴近你那颗肉长的心,我愿意!”钟羡忽道。
长安一愣,缓缓转过身来,眸中不是惊诧,而是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钟羡神情郑重地向她走来,在她面前停住,道:“若是你没听清,我再说一遍。我钟羡愿意被你利用,只求你别再那样违心地生活。”
长安直直地与他对视半晌,忽而一笑,道:“向陛下下跪我还违心呢,你能让我不必对他下跪吗?”她伸手抵着钟羡的胸轻轻往后一推,语气调侃道“不要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钟羡一把扣住她来不及收回的手,道:“若你真的不想做他的内侍,我可以去求他放你出宫。”他知道自己的言行有些不可理喻了,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方才长安捂着自己的胸口那样无奈地说他的心也是肉长的那一刻,他心疼了。
如果宫中的生活真的让他如此煎熬,而他又有这个能力与机会救他出宫的话,何妨一试呢?
长安正为这突来的转折犯傻,钟羡却又自语道:“是我傻了,哪会有人天生愿意做奴才呢?”他抬步就往回走。
长安:“……!”我擦!千万不能让这货去作死啊!他若真的去求慕容泓放她出宫,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是什么后果,绝对修罗场啊!就慕容泓那小心眼又多疑的家伙,对这件事做出什么样的联想都不足为奇。到时候钟羡最多被赶出宫去,她可就惨了!
“哎,我说钟公子,你这样做不太合适吧。”长安追着他道。
“我知道不合适,你放心,不管任何后果,我钟羡一力承担。”钟羡停下来宽慰她一句,继续往长乐宫的方向走。
你承担?你承担个鬼啦!
“不是,我的意思是,陛下大约不会同意放我出宫的,你又何必上赶着触这霉头呢?”长安阻他不住,继续试图劝说。
“既然我在你眼中有利用价值,想必在他眼中也有,单看他想要我用什么来交换了。”钟羡脚步不停。
“但你用什么理由去开这个口啊?”
“为朋友终身计,这个理由如何?”
“朋友?你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没有理解与尊重,想当然地为别人的生活做决定并一意孤行,这与你对待你家里的奴才有什么分别吗?”长安停住脚步握紧了双拳冲着钟羡的背影道。
钟羡脚步一滞,转过身,看着长安因情绪激烈而明亮无匹的双眸,有些无措道:“我……我只是……”
“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会因为你是一片好心就顺从你感激你的,至少我长安就不会。
是,没有人天生愿意做奴才,但我已经是了,即便你让陛下放我出宫,你有没有想过,我一个太监,文不成武不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出去之后能做什么?依附在你太尉府门下过活吗?那与依附着陛下过活有什么分别?
就算我能独自撑门立户,少了你太尉府的庇护,我还不是得看人脸色受人欺凌吗?陛下与我是主仆,我替他办差,他管我生活,这是种契约关系,我不觉着我欠他的。但你的关照对我来说是种情分,自古欠债好还,人情债难还,我不想一辈子背着你的人情债生活啊。
至于说到违心,人生在世,谁能活得不违心?你钟羡从家世到人品样样胜我千百倍,你敢说你生活中就没有一点违心之处吗?因为有这违心之处在,日子难道就可以不过了?人无完人,生活亦如是!你凭什么认为助我摆脱了奴才的身份,我就能活得比现在更好呢?”长安问。
钟羡眼中的光彩明显地暗淡下去,他还是头一次发现自己做事如此莽撞冲动,如此不知分寸。前所未有的羞耻与挫败感几乎让他无地自容。
长安见状,轻轻叹了口气,道:“对不住,其实我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利用你,却不想你会真心以待。你是君子,我是小人,原本就该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今日缘尽于此,也算得上是好聚好散了。钟公子,不要指望我能洗心革面,我比你看到的,甚至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坏得多。银票我看还是他日派人送至府上吧,我还有差事在身,先行一步,您慢走。”说着,她行了一礼,越过钟羡往长乐宫去了。
身后久久不闻钟羡有动静,或许他还站在原地,或许他有回头看她。长安不知道,因为她至始至终没有回头。
回到长乐宫时,长安已经彻底从刚才那股子淡淡的失落中走了出来。或许和嘉容在一起厮混久了,她也被她的傻气给传染了吧,送到嘴边的肥肉都能自己推出去,活该她只能做个小奸宦,做不成大奸臣!
但这也是最后一次了,钟羡若再送上门来,可别怪她真的将他利用到底。毕竟他爹那儿,她可还记着仇呢,有道是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长安进了甘露殿内殿,慕容泓还坐在书桌后看折子呢,见她进来,不过淡淡问了声:“都办妥了?”
长安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