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道晗与刘瞻慌忙跪下,赔礼道:“草民言行无状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你们何曾冲撞了朕呐?”慕容泓长睫微掀,眸底一道亮色艳若冷刀。
郑道晗与刘瞻虽是骄横了些,却也并非愚笨之人,见慕容泓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明知丢人,但此情此景之下也无转圜余地,只得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硬着头皮向长安赔罪道:“是我等口无遮拦胡说八道,冒犯了公公,请公公勿怪,原宥则个。”
长安忙一副和事佬状道:“二位公子乃是贵人,杂家不过是个奴才,怎敢受此大礼,岂非折煞杂家了?陛下,还是快让两位公子起来吧。”
慕容泓手指轻轻一弹,将手中那朵玉兰弹落在地,看着两人道:“朕的奴才就算真的口无遮拦,自有朕来管教,轮不到旁人来指手画脚。二位若心中不忿,以后朕到之处,二位自觉回避便是。”
这话中的厉害便是傻子也听得出来,郑道晗与刘瞻顿时冷汗涔涔地向慕容泓告罪不迭。
一旁张毓善等世家子弟冷眼看着,顿时明白了慕容泓如今的立场。
周志宁是忠义侯周濮之孙,其母与大司农夫人是亲姐妹,代表的是新贵与皇族。
而郑道晗与刘瞻代表的却是他们这些前朝留存下来的老世族。
新贵一般都是在改朝换代的过程中立下过莫大的功勋从而被提拔出来的,而他们这些老世族则是依凭自身的实力与名望留存下来的。
慕容泓这是打算利用皇族的裙带关系培养新世族,来打压和取代他们这些老世族么?
巧舌如簧
玉兰花林过去是燕池,过了池上拱桥便是兰汀。
这兰汀上建着竹舍茅屋,周围遍植香花琪草,柳丝堆烟乳燕衔泥,一派野趣。且这边视野格外开阔,河对岸的桃杏花林,左边的千石锋,右边的飞龙峡以及后边的昆云山都举目可见。
虽则这粹园毁于战火未经修葺,但便有破败之处,却也透着沧桑的美感。
慕容泓借口乏了,就在兰汀停了下来,令未尽兴者自去踏春寻景。
嘉容等人就在后头的竹亭里泡茶,长安过去讨茶喝,嘉容将她拉至一旁,偷眼觑着慕容泓身边的赵合道:“你不是说那人再也站不起来了吗?他怎的又来了?”
“怎么?他找你说话了?”长安问。
嘉容点点头,又是憎恶又是害怕道:“方才在甘露殿外,他趁人不备突然靠过来,见我想走还伸手扯我袖子,吓死我了!”
长安安抚她道:“没事,待会儿我去收拾他。快去给我泡杯茶,渴死了。”
那边赵合一边心不在焉地陪着慕容泓聊天,一边频频朝竹亭这边张望。后来有人发现一株开得极好的名品春兰,请慕容泓去看,赵合总算得了空,拔腿就朝竹亭这边走,长安迎出来扯着他就往人少处去了。
“哎,她怎么回事?跟我信里写得甜甜蜜蜜的,怎么见了面就翻脸不认人了?”见四周无人,赵合终于忍耐不住,蹙着眉头质问长安。
想他拼着被孟槐序使唤也要进宫,不就是为了见着美人一亲芳泽么?结果呢?别说什么摸摸小手亲亲小嘴了,人家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见了他就躲,这态度明显还跟以前一样嘛!这么多个月的来往书信,他几千两银子砸进去,连个水花都没看到,难道都白写了不成?
想到白写,他脑中一道灵光闪过,怀疑地看着长安道:“看她今天的态度,该不会这么多个月给我写信的不是她吧?”
长安悠悠道:“是啊,的确不是她。”
赵合:“……”勃然大怒。
“安公公,我赵合自问待你不薄,你竟然耍我!”他高声怒斥。
长安一脸无赖样地伸小指掏掏耳朵:“声音再高点呗,高得让陛下听见才好。”
赵合喉头一堵,气哼哼地一甩袖子,背过身站到一旁去了。
长安瞄他一眼,这样生气还不走,要不是心疼银子不甘心就此放弃,便是在等她解释了。
“赵公子,不是我说,你也算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了,像嘉容这样的美女,你碰到过几个?”长安问。
“我要是……”赵合本想说“我要是碰到过几个,我还至于这么上心么?”想想这话说出来又有些丢面子,故而开了个头便没了下文。
长安笑了起来,道:“不用说,我明白。想来你也知道,但凡美女自恃美貌,都会比一般女子更难上手,更别说像嘉容这般国色天香的。尤其是当初你听着长寿脑袋发昏,居然还想对她用强。你在她心中的印象早已与色狼淫魔无异,想凭几封书信就挽回形象搞好关系,我只想说,嘉容再美,也没你想得美!”
“你——!”赵合被她一顿挤兑,又是羞臊又是恼怒,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偏又发作不得,直气得七窍生烟。
“安公公,我知道你在陛下面前得宠,旁人都不敢拿你怎么样。但今日你如此戏弄我,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咱们走着瞧!”赵合撂下一句狠话,转身便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