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鸡而已。
要对这样一只手下戒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不过,慕容泓心里清楚,小事上若不加以惩戒,只怕这奴才越来越胆大包天,终有一天会闯下连他也兜不住的祸事来。
如是想着,慕容泓便将心一横,狠狠地在那掌心抽了五下。
下午长安握了一个时辰的雪团,才总算消了掌心的红肿。
晚上长安值夜,慕容泓早早就上了床,吩咐长安:“把书桌收拾一下。”
长安来到书桌旁,见桌上用铜尺压着一张粉笺洒金纸,上书“长治久安”四个大字,其字迹行云流水笔老墨秀,颇见功力。
长安:噫,有我的名字呢。
她瞟一眼龙榻那边,腹诽:想不到那般小肚鸡肠之人,居然能写出这般丰厚雍容的字,可见字如其人完全是无稽之谈。有我的名字在里头又如何,打一棒给一颗甜枣,当我长安是嘉容么?前一刻哭哭啼啼,稍给点好处便能破涕为笑?幼稚!
“啧啧,这四个字写得可真好看,真正是劲骨丰肌仙露明珠,好字啊好字!”她低声喃喃道。
榻上一直竖着耳朵的慕容泓闻言,微微弯起唇角,心道:算你这奴才还有些眼力!
“看这运笔痕迹如此灵秀,写这幅字的定然是个不栉进士。”长安接着道。
慕容泓:“……”不栉进士?岂有此理,女子纵然能写出好字,也绝写不到他这般气势磅礴,死奴才什么眼神?
“唔,也不一定。听闻这盛京的燕云八艳个个都精通书画,说不定这幅字就出自她们之中某人之手。才色双绝,难怪能成人人追捧的名妓了。”
慕容泓:“……!”名妓!这死奴才竟敢说他的字像名妓写的!
他将枕头都捏得变了形,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跳起来再给这奴才五戒尺!
偏长安还在那儿嘀咕:“陛下居然放一幅女人的字在桌上反复观摩,果然是到了知好色的年纪了。好在他是皇帝,无法‘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否则后妃们岂不是要‘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了?”
“你在那儿啰嗦什么?还不赶紧熄灯安置!”慕容泓忍无可忍,强抑着怒气开口道。
“哦,是!”长安心中暗笑,赶紧将书桌略略收拾了,吹灭了灯回到自己的地铺上。
殿中归于寂静后,慕容泓在榻上恨恨地一翻身,暗忖:没事写什么字,自找不痛快!
妥协
怿心虽是被带出了皇宫,最终却也没能逃脱如宝璐一般的命运。
钟慕白为此勃然大怒,在廷议上对廷尉张兴不留情面地当众问责,最终竟迫得张兴当廷引咎辞职。
慕容泓得知这个消息时,只抚着爱鱼意味不明地微微一笑,未作评价。
因北部雪灾,又在国丧期,是以慕容瑛提议过年宫里各项活动一切从简。加上皇帝病体未愈,一早就知会了各地藩王不必进京贺岁,是以有些宴会与典礼也可一并免了。
慕容泓一概配合。
这下长安清闲了,天天就琢磨一日三餐怎么吃,换着花样地捣腾慕容泓的御膳。一个春节过下来,居然平生第一次有了些珠圆玉润的模样。
她偷偷在慕容泓梳妆台上的镜子里照了照,发现丰腴之后脸部线条少了利落多了柔婉,本来雌雄莫辨的脸居然一下偏向女性化了,当即决定一定要控制体重。
而她减肥的方式正大光明:练蹴鞠。
这年头医疗水平不高,像太监净身其实是件极其危险的事,因为万一伤口感染就会要命。为了减少伤口感染的几率,进宫当太监的男孩子都如她那时一般,入冬后阉割,养伤两个月,学礼仪两个月。待到年后二月份,各宫各处需要补充太监的就可以去净身房挑人了。
虽说她只把这个蹴鞠队当个幌子,但怎么也得哄得住人才行啊,所以基本功还是要练练的。
她一开始想让慕容泓教她,慕容泓倒是愿意,只是……在捧了几天臭脚之后,她忍无可忍,转身义无反顾地投入了褚翔的怀抱。
褚翔二话不说应承下来,让她先开始练基本功,什么基本功呢?天天围着长乐宫跑一圈。这长乐宫一圈有多长呢?长安保守估计了一下,至少也得有六公里。
仅仅过了半个月,长安脸上圆润的曲线便迅速恢复了利落,而且是比之前更利落。
过了正月之后,太医来诊脉,慕容泓身体已无大碍。是以虽然外头依然冰雪未消寒风呼号,慕容泓也不得不每天寅时中起床去上朝。
这日慕容泓上完早朝回来,老远就看到长安坐在殿前的台阶上,腿搁在一旁长福膝盖上,正让长福替她揉腿呢。
这一圈跑下来,两条腿酸疼得不行,让长福帮着按揉按揉还能舒服些。
见慕容泓回来了,两人忙跪到一旁去行礼。
“到内殿来。”慕容泓路过两人面前时,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
长福抬起头来,看着慕容泓的背影小声问长安:“陛下叫谁进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