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殿是他的鬼门关,那她无疑就是来带他赶赴阴曹地府的黑白无常,锁魂钩都套他脖子上了,他还兀自欢喜呢。在这宫里,光有聪明认不清形势,依然是死路一条。
“安弟,大恩不言谢,容后图报。”他拱手道。
长安挥挥手道:“跟我不用客气。”
送走了长安,长寿志得意满地回到紫宸门上,想着自己背后有丞相做靠山,马上又能回到甘露殿,可进可退左右逢源,顿觉前途一片大好。
但得意不过片刻,他又狐疑起来:长安这般容易就提出将他弄回甘露殿去,且态度还这么好,会不会有阴谋?可如今的自己,还有什么可被他算计的呢?既然想不明白,目前也只能静观其变,去了甘露殿谨慎行事也就是了。
与此同时,丞相府,赵椿穿戴体面出了自己的院子,准备去侧门登车进宫探病。当然,替赵合探病是假,替他送信才是真,他也正好向长安汇报丞相府里最近发生的事。
刚走到后院与前院交接的月门处,一旁的抄手游廊里忽然步出一名老头,唤他道:“大少爷。”
赵椿扭头一看,他认得这老头,这是如今他祖父最倚重的一个幕僚。当然,原本以他的身份不该了解得这般清楚的,不过是他有意打探的罢了。
“孟先生。”赵椿中规中矩地行了一礼。
“大少爷这是要进宫?”孟槐序袖笼着双手从游廊上走下来,站在道边的树下。
赵椿见状,只得走过去站在他对面,谦恭道:“正是,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你说,如果让赵丞相知道你替三爷夹带私信入宫,你与他叔侄二人,赵丞相会重罚哪一个?”孟槐序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紧盯着赵椿道。
赵椿愣了片刻,讪讪道:“孟先生,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大少爷是觉着赵丞相是易受蒙骗之人,还是看着我孟槐序像是无的放矢之人?”
赵椿看着面前这个目光洞若观火,说话一针见血的老头,深觉自己根本不是对手,遂放软态度道:“孟先生,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您也应该知道,我也没有办法,他叫我去,我不敢不……”
孟槐序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道:“我对你们赵家子弟间的恩怨没有兴趣。我问你,这信你带至宫中,交给谁?”
“御前听差安公公。”
“你与他有交情?”
“只是点头之交。”
孟槐序看着赵椿不语。
赵椿忙道:“是三叔与这位安公公有交情,不过交情应该也不算太深,至少,安公公替他传信还收银子的。”
“既如此,”孟槐序从袖中拿出一个香气四溢的纸包,递给赵椿道“这几块栗子酥,你替我带给那位安公公。”
赵椿接了纸包在手,迷惑不解道:“莫非孟先生与安公公相识?”
“你告诉他,这几块糕点,是你三叔送给他品尝的。”孟槐序道。
赵椿瞠目结舌:“这……”
“放心,糕点里无毒。你记着,若让他起了疑心,你的日子,从今天开始,可就不好过了。”孟槐序警告性地盯了赵椿一眼,转身就走。
罗泰
长安在长乐宫通往卫尉所的道旁等到了刘汾。
“干爹。”
刘汾正埋着头心事重重地赶路,长安冷不防从道旁窜出来倒将他吓了一跳。他抚着胸口骂道:“作死呢你,大白天一惊一乍地吓人!”
往日他要这么骂长安,长安早腆着脸上来赔小心了,今天见长安被他骂了也不吭声,只白着一张脸面色难看,他又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哭丧着一张脸作甚?”
长安抬头看了刘汾一眼,欲言又止。
“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可没工夫陪你在这儿闲磨蹭!”刘汾身为长乐宫的首领太监,长禄的失踪他也难辞其咎,心情不好语气自然就冲。
“干爹,我觉着长禄的失踪,许是与我有关。”长安低声道。
刘汾一愣,追问:“你说什么?”
长安皱着眉头心情低落道:“因为越龙的事迟迟没有进展,我心中着急,唯恐拖久了事情会变得棘手。我想着郭晴林和寇蓉是太后的左膀右臂,彼此间定然是有一定的了解和提防的,正好近来长禄与郭晴林走得近,我便让长禄找机会从郭晴林那里探探寇蓉的底。我原以为长禄机灵,而且我让他去探的也非什么性命攸关的事,他应当不会有事的,没想到……若昨日我坚持与他一同去见那个人就好了。”
“他昨日说过要去见什么人?”刘汾忙问道。
长安懊恼地点头道:“是,他说那人是郭晴林身边一个得用的人,年约四十左右,肯定知道很多秘辛。我原想和他一起去,但他说那人特意吩咐了,只许他一个人去,我便没有坚持。”
“郭晴林身边得用的人,四十左右……”刘汾想了想,面色一变道“莫不是陈佟?若真是他,长禄可不就是自寻死路么?”
“干爹,这个陈佟到底是谁?您为何说长禄去找他